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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嬛韶光(65)

作者: 林海潮 阅读记录

纪飞辛不知锦秋为何忽然说起凝烟,但也回答道:“是我没照顾好你娘,辽东艰苦,是我疏忽。”

锦秋点点头道:“是爹的疏忽,每次您要出征或是迎敌,娘都整夜整夜睡不着,提心吊胆担惊受怕,每日里紧绷着一根弦,天长日久下来,内里都耗损了,今日的安稳生活得来不易,若是您为着我的亲事,舍了这一身军功,便是逼女儿不忠不孝,上对不起陛下,下对不起爹娘。”

纪飞辛有些怅然,不知如何答话,他只知道,身边唯有一女,此生也唯有这一女,若是连唯一的亲人都护不住,那余生他都不会原谅自己。

纪飞辛的回信上呈后不久,戚小将军就被赐婚了,陛下的意思再明显不过,纪飞辛很难坐以待毙。

可锦秋的话有些绕,纪飞辛一时也不知如何反驳。

锦秋又道:“爹又安知女儿入宫就不能幸福?”

锦秋的性子他最是了解,她从小到大,没有吃过人情世故的苦,这一生只能被人珍而重之地呵护着,哪能入那重重宫门,眼眶有些酸涩,纪飞辛问道:“一辈子见不到父亲,如何能幸福?你也说今日的安稳生活得来不易,若是不能按自己的心意活着,那空留这一身军功又有何用?”

锦秋已泪如雨下,心中埋怨纪飞辛为何要将话说得这么直白,一辈子见不到父亲,锦秋想都不敢想,只泪珠儿不断滚落。

父女两个哭作一团时,周逸川正对着眼前的明黄卷轴傻笑,不过是舍了一半的食邑护卫,便能换来这一份旨意,天底下再没有比陛下更好的谈判伙伴了。

周逸川有些同情起那位堂兄来,想来他家也有一本难念的经吧,兄弟相争必然不亚于宁王府,自小便不知情为何物,恐怕很难理解周逸川的想法,周逸川又很庆幸,生在帝王家,不争便是死,没有资格爱,没有资格被爱,而他却幸运地遇到了锦秋,想到锦秋,便觉安心。

进京

纪飞辛打发锦秋收拾行装,预备五日后启程上京,若是拖得晚了,赶上风雪天气就很不妙,但锦秋由于没能劝阻纪飞辛,心情正低落,借故要安排下书肆的事宜,照常去了铺子,深秋风大,锦秋清早才哭过,到了铺子里便感到身子有些沉重,脑袋胀胀的,倚云试了一下,似乎有些发热,忙又唤刘叔改道去医馆。

脉浮而细急,心思郁结,风邪入体,开了几副葳蕤汤,嘱咐万事宽怀,休养几日便可大好了。

锦秋这一病,书肆便关了门,纪飞辛也不再急着上路了,这样一来,锦秋的病登时好了大半,只不过为着拖延纪飞辛,仍是关着铺子休养。

周逸川见书肆久久不开门,自是担心得很,顾不了那么多,索性直接登门拜访。

纪飞辛许久没见周逸川了,见他登门有点惊奇问道:“小川回来了?”

周逸川听他称呼,知道锦秋还没和纪飞辛说,一时心中酸涩,锦秋向来任何事不瞒纪飞辛,除非这件事完全不重要,不值得锦秋提起,尴尬地回道:“先前做错事惹了小姐不喜,将我赶了出去,毕竟主仆一场,听闻小姐抱恙,忧心如焚,特来探望。”

纪飞辛更是纳闷,这后生竟会惹得锦秋不喜了?平时锦秋可是挂在嘴边上夸的,而且据他观察,这小子对锦秋也极忠心,做事也利落,怎地就不喜了,想来是这丫头嫉妒人家学问好吧,哈哈,她也有不得不服的时候呀,想到此拍拍周逸川的肩膀道:“我这丫头啊,娇气得很,看起来精,其实心粗着呢,总也照顾不好自己,嘴巴又厉害,说也说不得,万万要哄着她顺着她。”

周逸川拱手道:“小子记下了。”

纪飞辛见他神情严肃,忽地就觉得这场面怪怪的,恰这时锦秋出来了,纪飞辛瞧了瞧她身上厚实的披风,便笑道:“这小子倒忠心,攀了高枝儿还不忘你这个老东家。”

锦秋忙一阵急咳,偷眼去瞧周逸川,纪飞辛的眉头当即蹙起,关切问道:“怎地还咳起来了?想是这方子不行,换个郎中再瞧瞧吧。”

锦秋安抚地拍了拍纪飞辛的手道:“刚走得急,呛了口水,不碍事的。”

纪飞辛将信将疑地复又坐下,周逸川见锦秋似是下巴了一些,至于身上是否瘦了,衣裳太厚也看不出,只不过气色还好,略略放心。

周逸川想摸摸她的手看看是否发热,还想摸摸她的脸,看看是否是清减了,但他没有身份,只是这样看看,已经是纪家仁慈了。

周逸川便道:“小姐眉心轻愁,眸含隐忧,就让小川回来替小姐分忧吧,省得书肆的账再烦扰小姐。”

锦秋有些恼,这家伙不是趁火打劫嘛,这时候来添什么乱,口中却道:“我们小铺子,哪请的下您这大佛,快别再说这样的话来消遣我了,刚吃了药身子乏,若还有事,以后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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