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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星[女A男O](162)

这规划师竟然笑了起来。

“您也比我年长不了几岁。”他说,“您还记得戒指吗?零食杯里的戒指,我押了那枚戒指给您,换了一束花送我母亲。”

“呛呛?”陆修明记起了他的名字。

他记得,那个小孩儿当年七八岁的模样,天生长着一副不开心的脸,两个嘴角耷拉着。

“你平安长大了!”陆修明心情立刻放晴,高兴道,“还这么有出息?!”

“呛呛是爸妈叫我的名字,对外我叫刻言。”规划师从怀里掏出一枝野玫瑰,送给了陆修明,“给您的,这些年,辛苦了。别把那些贵族遗后放在心上,这片星海之下,大多数人都知道,你和总督,和那些带着星团拼到如今的人,给我们的,才是真正的好。”

陆修明看着那支野玫瑰,红的并不炽烈,像掉了色的枯玫瑰,他怔怔道:“给我的?”

“嗯。”呛呛说,“祝您的视觉早日恢复,看一看玫瑰星真正的样子,就像这枝玫瑰,鲜艳漂亮。”

第二纪元901年,尹星柔告诉陆修明,她的身体数据已经维持不住了。

高科技带来的一大便利就是人能得知自己大概的死亡时间。尹星柔因常年繁重的工作和巨大的开天辟地压力,身体积重难返,精力尚且还有,但五脏六腑的功能大不如从前,ABO属类人的衰老,从信息素开始。

902年,她卸任总督,带着陆修明来到了玫瑰星。每天上房遛鸟,下地埋酒,闲时就在家里写诗画画,除了每年的教材她要亲自审读,给各大学校新生写寄语,其余的都不再过问。

她看起来日子照常,但数据跌倒了谷底,用药起得也慢。

她跟陆修明说:“到底是你年轻些。”

“我跟你差不多年纪。”陆修明说。

“哈,开玩笑,你捡的便宜不小,比我要多活好多年呢。”尹星柔喝着红茶,思索着在家里门前种什么树。

“说是种枇杷树,象征两人感情和睦?”尹星柔翻看着三号文明,如此说道。

“你没看注解吗?”陆修明说,“后来这枇杷树又被引申了,多出个骂人的意思。”

“骂人?怎么骂?”

“骂你死了老婆。”

“……”尹星柔便说,“那还是种玫瑰吧。”

903年,那天,尹星柔把陆修明叫到地下室,献宝似的打开了密码锁,给他看了自己画的油画。

她画了足足一百多幅,都是同样的画。

那是很多年前,她刚刚把头发染黑,让相思给他俩拍了一张合照。后来她技痒,就拿这张照片随便画了幅油画,没想到陆修明爱不释手,后来在玫瑰星遇刺画没了,他还哭了。

她可从没听过他那么委屈的哭诉过什么。

后来在床上问出了缘由,才知那幅画是他第一次见她的模样。

“我从小就听校长谈论你,但奇怪的是,他从没给我看过你的样子。我虽在各种历史影集中瞥见过你的模样,但说起第一次真切的知道你长什么样,还是那张油画……”

“看见我时,什么感觉?”

“觉得你……熟悉。”陆修明说,“不由自主的就被你吸引,想靠近你。然后……我就来了。”

而今,尹星柔指着满房间的油画,说:“你挑吧,除了最后一张,我实在没力气细化了。”

她说的最后一张,是昨日才晾干的。

那是她身体数据直线下降后,两年时间一点点攒出的最后一张画。

陆修明抱着画哭。

尹星柔龇牙咧嘴:“行了行了,我还没死呢,何况我人在这里,你又何必抱着假的哭,你抱着我哭啊!”

陆修明满脸泪骂她:“混蛋。”

“我要明天睁不开眼了,你可别这么骂我了。”她说,“说点好听的,最好啊,亲我一口,让我美滋滋地走。”

她没等到第二天。

那晚,尹星柔的心脏就维持不住了。

她拒绝了器官机械化的医疗建议。

“自然地来,自然地走,我若开了这条口子,以后就止不住了。千万记得,不要做帝皇那种事,不要再用我们这一丁点智慧去玩弄时间了。”

她歪过身子,全然不顾还有政要记者在,支着头问陆修明:“爱我吗?”

“一般吧。”陆修明说。

“那舍不舍得我?”

陆修明摇了摇头。

“不舍得?”

“不舍得。”陆修明轻声说,“想陪你一起死,然后就在这宇宙尽头……长眠。”

尹星柔笑得好得意,问:“爱我吗?”

“一般。”陆修明不松口。

“你看,我不问其他的,也不问将来,我现在就想听见你亲口说。”

她说完这句话,头忽然沉了下去,整个人栽倒在床上。一众政要们上前,旁边的数据屏上,数据几乎要贴着地平线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