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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金岁月(2)

那时的玛莱巴是走私商人的耶路撒冷,至今仍有大批的外来客偷渡入境,祖辈的说教让他们始终不移地相信,玛莱巴的月亮比世界其他地方的都要圆。

70年前这个城市用鲜血换来金钱,70年后这个城市用亚洲最大的购物中心清洗游客的口袋。这一切一定程度上拜这位Syou·Phaedrus所赐。

Phaedrus,费德鲁斯。一个古老的姓氏,Syou不是欧陆人,也不知道他自何处继承来这个姓。

我不喜欢激进右派,不过他确实俊美非凡。总的来说我喜欢美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所以我还从没去讨厌过哪个美丽的人。

再说我也不了解他的世界。

我的世界是很简单的。

我是一名儿童心理辅导师,早年在法国学习心理学,回来后一直在林氏综合医院的儿童医疗中心服务。当然我也有成人患者,生活这样一个大都会,为了生存人如陀螺转,是需要心理医生倾诉发泄。

我总是很有耐心倾听。我喜欢听故事,尤其是现实生活中的故事,个个逼真得可怕,无奈惆怅,却是生活的精华所在。

每到那时,我都有种强烈的存在感。病人全部希望寄托在我身上,需要我给他们分析出了理所然来,指明出路,好让他们继续生活。我就如同指挥女神解析神的旨意一样用精辟的话语给予安慰。

我并不是一个光讲似是而非的话糊弄时间的医生,我迷恋寻找最终答案,迷恋在表面的表面上,一层层往下挖,最后掘出根本所在。

那是一场刺激的游戏。

门给推开,一个护理进来,见到我就叫:“林小姐,关风先生又在催了。”我急忙放下书,跟着她匆忙出去。

专家会诊室的门是开着的,等我的人正背着手站在窗户前,听到我进来的声音,他转过了身,英俊的脸上尽是不悦。

我坐了下来,桌子上放着一份文件,我不用看就知道是什么——我的辞职书。

他坐我旁边,把那份辞职书推向我,脸色很难看,“这是什么东西?”

“如你所见。”我一摊手,“我的辞职书。”

“你不可以走!”他斩钉截铁道。

我睨一眼,“你这话有问题。我是一个良好的公民,法律赋予我自由选择职业的权利。”

关风表情严肃,“这是家族的产业,我是你哥哥,医院有你的一半。”

我靠进椅子里。

世间最复杂的感情莫过于亲情。

关风实在难得。父亲早早过世,他奋发读书,将父亲的那间小研究院发展成为玛莱巴最大的综合医院,其间花了不过十年。实在不容易。

同时他也是个好兄长。父亲去世后,母亲带着我们兄妹两人回到娘家住,多少亲戚孩子欺负我们没有父亲,他次次出来保护我。虽然我们各随父母姓,感情却比一般兄妹亲。在幼时的我的眼里,他也就意味着父亲。

可他代替不了我的全部生活。

我温柔道,“换个工作环境并不意味着我就要离开你。”

“你这样让我无法适应。”他说,“昨天回到办公室,突然看到这个辞职书。你像丢石头一样把它突然丢给我。继续留在家里不好吗?”

我笑。因为性别而产生的不同待遇,有些事是男生无法理解的。

林家女孩走路一定要戴玉,拜祖宗磕头一定要响,市里面随便进一家咖啡屋就可以碰到亲戚。读书笼统五个找不到工作的专业给选择,找的丈夫统一出自一个范围。

关风当然不理解,母亲随他闯荡。他在美国读书的时候只身去大峡谷攀岩探险,困了三天没有食物,大学读到一般说换专业就换专业,跑回来重整家业,说把祖上的土地卖了就卖了。谁都不管他,我和母亲支持他的全部活动。他人如其名,自由如风,不知成日浮在山间的岚蔼的寂寞。

也该是我潇洒的时候了。

“我想换个环境。”我说。

“你没必要去吃苦。”

我摇头,“我今年25,早已成年。”

“这里是本市最大最先进的综合医院,条件上好。”

我觉得好笑:“科学表明,条件最好的地方是母亲的子宫,不愁衣食冷暖,没有撕杀竞争,真正的人间天堂。可我们谁也回不去!”

关风干脆换了个话题,说:“我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他打开立体投影仪。我一看,时间一栏分明写着“20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