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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何体统(97)

她说这个原本就是插科打诨,想哄夏侯澹笑一下。

结果夏侯澹手中伸到一半的筷子突然停住了。

庾晚音:“?”

夏侯澹略微抬眼看了看她,如她所愿地笑了:“是啊。”

庾晚音:“……”

不明白这人的脑回路。

但老脸有点热。

冷宫那座破屋里。

天已经完全黑了,今夜无星无月,此地远离宫中灯火,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谢永儿的身体还很虚,被夜风一吹,禁不住打了个寒噤。她不敢点灯,摸着黑磕磕绊绊地踏入大门,忽然撞入了一个怀抱。

她下意识地后退,对方却解开外衣,将她环抱了进去:“永儿。”

谢永儿抬头去看,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她不知道对方此刻是何表情,只能听见熟悉温和的声音:“你受苦了。”

谢永儿将脸埋进了他的胸口,柔弱地蹭了蹭:“殿下,你可算来看我了。”

黑暗中,夏侯泊在她唇上蜻蜓点水地吻了一下:“身体怎么样了,好些了么?”

他的声线一向偏冷,在静夜中听来更像击玉般冰凉。唯有在对她说话时,他总会放缓语速,仿佛捧着珍视的宝物,要将仅存的温度传递给她。

谢永儿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被勾起了心中所有委屈:“殿下……”

夏侯泊:“听说你滑胎之后,皇帝派人围在你的门外,名曰保护,却禁止出入,可是另有隐情?”

谢永儿剩下的话语戛然而止。

他语声中的担心是如此真诚熨帖,放在以前,她定会红了眼眶。

但今天有人逼迫着她换了一个视角。这回她终于听懂了,每一个字里都是审问之意。

谢永儿以为自己心头的血液已经冷却到了极点,原来还可以更冷。

幸好此刻没有人能看清她的表情。

谢永儿缓缓道:“我声称没有怀孕,皇帝却起了疑心,算了算日子,怀疑孩子不是他的。但那胎儿被我拼死找机会埋了,皇帝没能找到证据,又怕此事传出去丢脸,只能将我困在房中看守着。”

夏侯泊冷笑了一声:“还是那么无能。”

他又关切地问:“可若是这样,你今天是怎么出来见我的?”

谢永儿:“……”

一瞬间,只是一瞬间。

她知道这一瞬间的停顿已经出卖了自己,即使立即奉上完美的解释,夏侯泊也不会再信。

一瞬的犹豫后,她颤抖着道:“是皇帝逼我来的。”

用过晚膳,夏侯澹照例送庾晚音回她的住处。

乌云遮月,回廊上挂着的一排六角宫灯在冷风里飘摇不定,拽着他们的影子短了又长。

夏侯澹朝冷宫的方向望了一眼,自然是什么也望不见:“也不知道那边怎么样了。”

庾晚音没搭腔。

她面上仍旧有些发烫,经风一吹才消退了些。

她这会儿暂时把所有危机都抛到了一边,耳边一遍遍地回荡着刚才的对话。

她问:“你这是吃醋了吗?”

夏侯澹:“是啊。”

几个意思?为什么要吃谢永儿的醋?

庾晚音心里悸动了一下。刚跟一个恋爱脑的谢永儿聊了一整天的儿女情长,她似乎也被洗脑了,明知时机不对,却还是忍不住半真半假地追问了一句:“因为我给她梳头化妆啊?明儿也给你……”

夏侯澹:“不是。”

庾晚音心跳得更快了。

结果,夏侯澹这两个字说得如此坦荡、如此理直气壮,说完就一脸淡然地继续吃饭,仿佛这个话题已经圆满结束了。

以至于庾晚音凝固在原地,愣是问不下去了。

几个意思啊???

这算什么呢?是承认了吗?是捅破了那层窗户纸吗?

从她察觉他待自己的心思,已经过去了八百年。只是他似乎真的对身体接触有什么不可言说的阴影,她只能耐住性子,等他自行捅破那层纸。

结果他老人家真就不急不躁,似有还无,竟让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自作多情了。

又是一阵冷风,回廊灯影一阵凌乱晃动,挑灯走在他们身前的两个引路宫女惊呼一声:她们手中的宫灯被吹灭了。

光影交叠,庾晚音一时看不清脚下的路,步履慢了下来。

肩上忽然一暖。

夏侯澹解了外袍披到她肩上:“穿这么少,小心感冒。”

庾晚音静了静,转头看去。夏侯澹的面容在一片黯淡昏黄中模糊不定,只有眼神是清晰的,安定地回望着她。

前面那两个宫女还在一边告罪,一边手忙脚乱地打火点灯。

庾晚音用她们听不见的音量说:“你这可是龙袍。传出去我又成祸国妖妃了。”

夏侯澹被逗笑了:“你不是吗?”

庾晚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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