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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何体统(89)

——后来他才知道,那还真是特意为他调配的。

接下来的事,其实他的记忆也很模糊。

因为在意识清醒之前,他的身体已经先一步动了。

等他挣扎着睁开眼,胭脂味里混入了浓重的铁锈味。珊依倒伏在他身上,死不瞑目,手中举着一把匕首,背上则插着机关中射出的暗箭。

月光从雕窗倾泻进来,泼溅了她一身。她空洞的双目仍旧显出几分迷茫,仿佛不明白世上怎么会真有梦中杀人的怪物。

张三与她对视了很久,笑了。

他将她的尸体抛下床,枕着满床铁锈味的月光,重新合上眼。

那是他杀的第二十七个人。他决定不再计数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全是纸片人,全是纸片人,全是纸片人。

千秋宴后的清晨,都城的街道格外热闹。

往来的商贩与行人脚步不停,却都偷眼望向人群中几道格外高大的身影,眼中隐隐带着戒备。

燕国人。

虽然听说他们是来和谈的,但数年交战的阴影尚未消失。或许也正因此,怎么看都觉得这些使者身上散发着不好惹的气息。

哈齐纳低头走路,耳边飘入某座楼里传出的唱曲声,哼了一声,用燕语说:“太柔弱了,远不如我们的歌声悠扬……”

在他身边,那魁梧的络腮胡从者突然举起一只手臂,拦住了他的脚步:“等等。”

哈齐纳抬头,不远处有一伙人迎面而来。

都是贩夫走卒的打扮,地痞流氓的神情,手里抄着破铜烂铁当家伙。

为首的道:“我兄弟说摊上丢了东西,是你们偷的吧?”

燕国人刚刚经历昨夜那王大人的诋毁,闻言登时眼中冒火:“证据呢?”

“证据?你们站直了让我们搜身啊。”来人面露凶光,伸手就来拉扯他们的衣服。

燕国人哪里忍得下这口气,当即怒喝一声,出手打了起来。

却没想到来人一出招,竟然个个训练有素,根本不似寻常走卒。

哈齐纳入城时被卸了武器,空手与之过了几招,臂上竟被砍中了一下,血流如注。

他面色一沉。

这是一次有预谋的行动,对方分明是玩命来的!

哈齐纳下意识地转头喊了一声:“王……”

络腮胡用手势制止了他。

哈齐纳:“你先走,我们来对付他们!”

络腮胡:“一起撤。”

燕国的汉子没有不战而逃之说,哈齐纳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络腮胡:“跑!”

他不由分说地拖着哈齐纳猛然倒退。对面数把暗器飞来,络腮胡闪步挡在哈齐纳身前,举起手臂一一格挡,袖中传出金铁之音,是穿了护铠。

哈齐纳转头一看,背后不知何时也被一群人堵住了。

络腮胡拖着他冲进了旁侧的窄巷中。余下的燕国人万分屈辱地跟上,对方却还穷追不舍,大有赶尽杀绝之势。

络腮胡边跑边沉声道:“不能应战,我们杀一个人,就会被扣个罪名抓起来。”

哈齐纳回过味来,怒骂道:“阴险的夏人!”

燕国人吃了地形不熟的亏,片刻后被对方驱赶进了一条死胡同。

哈齐纳背靠墙壁,望着乌泱泱一大群追兵,悲愤道:“同归于尽了,把他们全干掉,也不吃亏!”

络腮胡却叹了口气:“亏了,计划没完成。”

他们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清亮的唿哨。

络腮胡猛地回头,瞪着背后那面墙壁:“墙后似乎有路,翻过去。”

当下燕人一边借着窄巷阻挡追兵,一边互相借力翻过了高墙。墙后果然是路,哈齐纳来不及多想,护着络腮胡狂奔了一段,追兵却没再跟来。

墙对面隐约传来怒吼:“都拿下,押去官府!”

哈齐纳喘息未定:“官兵来了。”

络腮胡:“来杀我们的那一伙,想必是太后的人。官兵就是皇帝的人。”

“那刚才打唿哨的呢?也是皇帝的人吗?”

络腮胡眯了眯眼:“也许不是。如果是皇帝的人,为何不光明正大出来相见?”

端王府正在开小会。

方才打唿哨的人正跪地复命:“使臣团里那个哈齐纳,似乎不是真正的领头人。属下听得懂一些燕语,方才哈齐纳叫了那魁梧从者一声‘王子’。”

夏侯泊:“燕国有很多个王子。不过,他那把络腮胡瞧着诡异,多半是为了掩盖面目。寻常的燕人一辈子都没被大夏人见过,没必要藏头遮面。既然伪装了,想必是个老熟人。”

探子:“殿下是说……”

夏侯泊似笑非笑:“应该是在沙场上与夏人打过照面吧。他那个身手,倒也当得起‘燕国第一高手’之称了。”

探子一惊:“那人是图尔?!图尔不是与燕王水火不容么,怎会替燕王出使?不对啊,他改名易容,难道是瞒着燕王偷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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