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染(51)
金睛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地说:“不知道。”
枯鸦看了看她:“兹事体大,我希望你能诚实地回答我。”
“我从未见他如此急躁。”金睛仍是摇摇头,“我真的不知道,他只因为在意同门的安危,还是虚张声势,生怕被咱们发现。”
穆川低头看了看手中托着的锦盒,周身火焰更盛。
东风乍起,吹起穆川周身的火焰,吹起千里柏林的枝枝叶叶,也吹过柏林外沈元妩众人的发间袍边,青山派弟子就藏身于柏林之外,蓄势待发,一旦燕之遥等人露脸,穆川会放出传讯烟花,沈元妩立即率众冲进来救人。
风一路向西,吹到遥远的云鹤峰上,薛天河摇着蒲扇,迎风而立,喃喃说道:“元妩啊,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吧。”
柏林中群妖骚动,身后已有树枝藤条趁他不备,偷偷摸摸地向他伸过来。穆川挥刀,断了那根不怀好意的藤,将锦盒高举起来:“见不到人,你们休想拿到玉!”
枯鸦冷冷问道:“既到了柏林,你以为你还能跟我讲什么条件?”
穆川看向他:“能不能,试试才知道。”
“穆川!”金睛向前走了一步,“你何至如此?”
穆川遥遥看向她:“师姐,事关我所在意之人的安危,我不能有丝毫大意。”
枯鸦所有藤条全部展开,迎风而起:“好大的口气,让我来会会你!”
燕之遥等人已被关了三日了。
他们被捆仙藤捆了个结实,不仅无法动弹,而且周身灵力凝滞,一点术法也用不出来。平时修真人士几日不吃不喝也没事,那是因为体内灵气流转,若是灵气被封闭,便与常人无异,三日连口水都没有,无疑是一场折磨。
燕之遥迷迷糊糊的,像是睡了,又像是没睡,恍恍惚惚地听见戴胤低声吟唱着一首伤春悲秋的调子:“一向年光有限身。等闲离别易销魂。酒筵歌席莫辞频。”
他听着听着,又要睡过去,又好像是回到了青山□□中,面前是巨大的守山玉,有人在他耳边说着,要取守山玉,为轩辕柏疗伤。
“白日做梦!”他冷笑着说道。
那人又说:“是要换戴胤、方书杰和燕之遥的命的。”
燕之遥不屑道:“戴胤就不用说了,妖族只要不想与人族开战,就轻易不会动他,方书杰只是个普通弟子,还有点妖族血统,妖族也犯不上为难他,至于燕之遥,他算个什么东西,配换守山玉?”
梦里的人又说了什么,似乎不太赞同。
燕之遥不耐烦地挥挥手:“守山玉,是青山派至宝,是青山灵气来源,守山阵的阵眼,没了守山玉,青山派弟子靠什么修行?等鬼蜮开了,靠什么抵御十万鬼军?”
“青山不能修行,还可以去别处。外敌来了,我会拼命应战,不让他们踏入青山一步。”梦里的人沉声说道,声音竟是他最熟悉的那个,“可是燕之遥一定要救,他比守山玉重要,比什么都重要。”
燕之遥突然醒了。
戴胤犹在吟唱什么“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方书杰还低头昏睡着,然而燕之遥心有所感,再也待不下去了。
“戴师叔。”他开口叫了一声。
戴胤看向他。
“这捆仙藤,可有破解之法?”
“有啊。”戴胤冷冷淡淡答了一句,“你不是邪修吗?自爆个元阳,邪气外泄,方圆多少里寸草不生,还怕奈何不了区区几根捆仙藤?”
戴胤一向看燕之遥不顺眼,此时同室为囚,燕之遥也不客气地反唇相讥:“师叔不是妖么,妖态是什么样子的?难道不能变回妖态脱出绳子?”
“你连这都不懂?人也好,妖也罢,被捆仙绳捆着,灵气无法运行,都是什么都干不了的。”戴胤瞪了他一眼,又说道,“外面怎么那么吵?”
“穆川来了。”燕之遥说道,向外看去,自然是什么都看不到。
戴胤有些狐疑:“你怎么知道?”
燕之遥依然往外张望着,过了一刻,方才说道:“有火系灵气的波动。”
戴胤不屑道:“笑话。你一个水灵邪修,竟然大言不惭地说什么能感觉到火系灵力,你到底是喜欢吹牛,还是醒着说梦话?”
正说着,身下的地面突然震动,看守他们的树精藤怪犹在疑惑是不是地动,几个人影已于须臾间破土而出,离他们最近的一人是个胖子,身形极为灵活。不等小妖们反应过来,那人一挥手中的无衣铲,已打落了燕之遥身上的绳索,冲他嘿嘿一笑。
“来者何人!”树精高声问道。
来人挥了挥手中的无衣铲:“青山派陈从周,奉掌门之命,解救被困同门,尔等妖族若速速不退下,休怪我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