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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那年(131)

“山东烟台。”王森昭笑着说。

“山东的考分可高啊!”陈寻给方茴发完了短信,把手机放在了兜里说,“你多少分来这儿的?”

“也不高,我考625。”王森昭说。

“625还不高?在北京都够上清华了!你干吗报咱们学校呀!”宋宁大呼小叫地说。

“在我们那儿也就上咱们学校了。能进北京我就知足了,清华可不敢想!”王森昭从包里掏出了几个梨递过去说,“我们烟台有名的梨,拿着尝,火车上都洗了的,不脏!”

陈寻他们也不客气,接过来就吃了,几个人说笑了一阵,很谈得来。当晚他们就按年龄排了序,王森昭老大,宋宁老二,高可尚老三,陈寻最小,排老四。

比较起来方茴那边就要冷清很多。徐燕新一进门就把宿舍批评得体无完肤,什么“c黄看着就不结实”、“柜子还不够搁书的”、“水房太脏”、“厕所太味儿”等等,最后总结一句话“根本不是人住的地儿,咱们走读得了”。当时宿舍里已经来的几个女孩被徐燕新的这几句话完全唬住了,方茴又气又急,连求带劝地把她送下楼了事。等她再回来屋里剩下的三个人已经笑闹成一团,方茴一进屋大家都静了下来,气氛非常尴尬。

一直等到林嘉茉来串门,她们才总算活络起来。几个人作了介绍,睡方茴下铺的女孩叫李琦,另外两个一个叫薛珊,一个叫刘云嶶。大家都是北京女孩,有共同语言好说话,聊起西单王府井的,哪儿卖什么,哪儿什么好吃都知道。说着说着还绕出了林嘉茉的初中同学是李琦的高中同学等等这样的关系,到后来林嘉茉反而显得更像是她们宿舍的人了。

开学没多久W大就组织新生去军训了,去北京市统一的大兴军训基地。系主任在去之前发了话,军训是锻炼不是郊游,手机上什么的一律不让带,被子要自己准备,打成军用背包横三竖四的样子,尽量不带枕头,带个枕套就行,到时候往里面塞衣服。

方茴特听话,规规矩矩地穿上军装戴上军帽,多余的东西什么都没带,连包饼干都没有,要不是徐燕新死活往她手里塞,恐吓她说饭多么难吃,多少人抢,钱她都不想带了。直到临上车之前方茴才发现其他人才没管老师那套,怎么舒服怎么来。李琦自己带了大软枕头,薛珊根本就没穿上发的绿色行军鞋,而是穿着旅游鞋,刘云嶶干脆就把手机挂在了脖子上。

方茴行李少,早早的就坐在了车上,透过车窗她看见一直在帮会计系女生装车的陈寻。没几天的功夫,他好像就已经和系里的人混熟了,老师同学都喊着他的名字,他在人群中跑来跑去的,偶尔停下来和方茴不认识的人说话。方茴有点落寞地低下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似乎她总是习惯性地从背后注视陈寻,当初高中时她还可以紧走两步跟上去,而来到大学里,他们反倒没有并肩走过了。

(5)

对平日里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独生子女们来说,军训是件很辛苦的事。

早上五点多钟起来,把被子叠成豆腐块,就被带着去cao场上跑个八圈十圈,然后才去吃早饭,据说还是改善了的伙食,不过也就是馒头酱豆腐腌萝卜干。饭都是站着吃的,每天有值日生把饭事先分发到每个人的饭盒里,之后再统一刷洗。初秋的早上总有点薄寒,在水管子底下冲着水,慢慢的水就比手温了,可见手冰到什么程度。早饭后即要去训练,先站半小时军姿,然后立正稍息蹲下起立向右看齐,齐步走正步走跑步走,一二一二的频率一直要持续到中午。午饭前列队唱《团结就是力量》,声音小了还要重唱,直到教官满意才能进去吃饭,午饭仍不算丰盛,主食是大米饭,两样炒菜一荤一素。饭后可以休息一个小时,基本上大家都回到宿舍躺平,小睡一会儿或小歇一会儿,等下午集合时间到了,再不情不愿地下楼。下午训练项目和上午一样,只不过日头晒着更加熬人。站军姿的时候偶尔也有学生昏倒,老师和教官忙抬着到医务室,周围的人一脸羡慕的神色,恨不得自己也晕过去才好。晚饭前同样要唱歌,饭后稍作休息,晚上教官和老师还总集合训话,卫戌区的蚊子就这么被鲜嫩的血养了起来,拍巴掌声此起彼伏,但如果声音大了,少不了又是一刻钟的军姿。

头两天特别不好捱,刘云嶶天天在宿舍里哭着给家里打电话,说要回家。薛珊在c黄头用圆珠笔画杠,每天向大家通报还有多少天可以凯旋。李琦则是一回来就打开行李给大家分吃的,部队的伙食她几乎没吃,每天全靠这点零食撑着呢。方茴两条腿站得都肿了,但她觉得最难受的还不是训练,而是没陈寻的消息。到了这里一切简直太难了。每天早上起来跑步她都奋力地在人群中搜索陈寻的影子,可透过淡淡的薄雾根本看不真切,偶尔相似的身影在眼前一晃,在扭头看就找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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