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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50)

我的另一个朋友,和很多文艺青年一样,一直想要开一间咖啡馆,后来她找了一个挺有钱的男朋友,他表示自己愿意出钱,给她开一间。

女孩却犹豫了。

很多人觉得她矫情:别人都帮你准备好了一切,你还纠结什么?

她却说:“开咖啡馆是我自己的梦想,不应该让别人来埋单。而且我现在什么都不会,一旦着急开业又开不好,我的梦想就破碎了。”

后来,舞蹈女孩批发过服装,学了教育心理学,最后在家乡开了一家幼儿舞蹈培训中心。文青女孩去了好几个连锁咖啡馆打工学习,什么职位都干过,心中清清楚楚一本账,最后成了店长。

像这样“正能量”的朋友,后来我又认识不少,她们都经历过各式各样的艰难,有过焦虑恐惧,最后从容又自信地在属于自己的世界里努力绽放,成为了别人眼中的“成功者”。

她们有一个共同点:知道自己在哪儿,世界在哪儿。

只有明白了自己欠缺的是什么,能够做到的又是什么,这世界才不会真的对你残酷。

这份明白,生活一定会带给你。因为能让你变得更好的,正是那些你曾经没能做好的事;能让你与别人不同的,正是生活给你的苦难。

有时候,生活就像过山车,有高处也有低谷,在没有结束之前,你无法逃离座位,只能闭着眼咬着牙,等最刺激的那段过去。

2012年,先是我自己身体有恙,随后老张(我爸)又做了大手术。我远离了奋斗了好几年的北京,暂时回到家乡。一开始,我当然也非常害怕。害怕疼痛,害怕逝去,害怕被遗忘,害怕该努力奋斗的时候我却埋头在家……

然而,我没有更多的时间与精力去害怕。我开始在医院陪老张一项一项地做检查,陪他在手术后一点一点恢复,陪他一次一次度过化疗后的难受……

在这些过程中,我才知道自己以前认为的艰难,其实都是无病呻吟。医院里有太多关于生生死死的故事,有许多人间温暖,却有更多不亲自经历就无法感同身受的艰难。老张的同屋病友,和朋友合股开了一间小公司,上午打完化疗,下午就挺着去工作,可依然还是被“劝退”了,他还来不及抱怨,就要立刻另寻出路。这个世界有时候真的不会因为“你有特殊情况”就对你区分对待,体贴关怀,你也只能接受,并,从头再来。

老张并不需要我们太过特殊对待。不用住院的时候,他依然像没生病时那样正常作息,每天下午在屋顶天台上的方寸土地里,种瓜种菜。

他术后身体弱得拿不动铁锹,就“指挥”我一捧一捧地铲土,把土松软,把种子埋好,把水浇上。

除了老张最擅长种的丝瓜,我还买了一堆种子,西葫芦、秋葵、小番茄,还有一堆多ròu植物……

每天下午,我都要上天台去看。我问老张:“怎么还没有发芽呢?”

他说:“别急啊。”

后来,丝瓜籽率先发了芽,青青嫩嫩的,十分治愈。这时,要把先天弱小的苗拔掉,把长得壮硕的芽分盆;再后来,其他的苗也冒了头儿,而丝瓜们开始抽藤,老张要“引”着它们分间隔缠上架子,这样才不会一处茂密一处稀疏。

城里蜜蜂少,所以要时常拿着小毛笔,把雄花的花粉授到雌花中心,这样雌花后头的小瓜才能长大。隔三差五,就要施肥,要松土,要把幼嫩的藤用棉布绳子绑牢。等小丝瓜们一根一根地开始垂落,又要剪掉那些残缺的,才能让好瓜吸收到更多营养,慢慢长大。

从理论上来说,接下来的日子就坐等丰收了。

而实际上,一场暴风雨就刮倒了番茄架,西葫芦得了白叶病,一棵都没长,好多丝瓜被果蝇叮过烂了心,多ròu植物因为水太多或阳光太猛烂了根。

我有些沮丧。

老张却说:“没关系啊,等明年再种的时候,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我问:“可是如果还种不好,那怎么办?”

老张说:“那就后年再种,大后年再种,总有一年能好。”

父亲的语气很淡定。

我一下就想起手术前,我鼓励他说:“爸爸不要怕哦。”

而他同样淡定地、慢悠悠地回答我:“不怕啊,怕也没用。”

其实老张不是不苦,不是不怕,在某一次小剂量全麻检查的唤醒时间里,迷迷糊糊中,他连说了十几个“哎哟哎哟好苦啊”。可是老张很快就调整好心态,积极乐观地面对每一个清晨与日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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