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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帝与宫女(98)

燕晚逢见她一张脸又严肃、又沉抑,顿时呵了口气,说:“规矩,规矩!哪儿来的那么多规矩?怕不是你自己的信口乱编的吧?”

朝烟摇头道:“殿下,捏造宫规,乃是大罪,这也不合规矩!”

燕晚逢:……

他看出来了,他得罪了朝烟,现在她就成了一个满口“规矩”、“规矩”的木头人,非要给自己找不痛快。燕晚逢心底有气,他拿手指空指两下朝烟,那气又散了,嘴上说:“算了,等你气消了,我们也就和好了。这几天记得收整收整,别忘了,咱们就快要搬出去宫去了。”

罢了,便一转身,向着门外去了。

“殿下,请留步!”

燕晚逢要跨出门去的时候,朝烟喊住了他。他面色一改,立刻眼巴巴地回头了,问:“朝烟,有什么事啊?”

朝烟严肃道:“身为一宫之主,却跑来宫女的屋子里,这般屈尊,也不合规矩!还请殿下莫要再这样了。”

燕晚逢:……

“我走了!”他抛下这句话,人立时走的没影。

朝烟瞧着他的背影,心底涌上一片咬牙切齿的恼意。

还想她气消?还想她和好?没门!

到了傍晚时,朝烟便压着心里气呼呼的劲头,回去殿上当值了。欢喜见她这么快就回来,还诧异了一阵子,问:“姐姐,你的脚好的这么快?”

朝烟说:“可不是!淤血硬是被人给气散了。”

欢喜问:“被谁给气散的?”

朝烟答:“被你!”

听闻此言,欢喜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暗暗觉得自己是在替魏王殿下背罪呢。

接下来的一段时日,长信宫上下都忙忙碌碌的,为燕晚逢迁住宫外做准备。那魏王府的地址是一早就选好了的,就在京城城东,众人只需把长信宫里的家什库存都对着账簿一一理出来,再打包起来便可。

因长信宫宽敞,东西也不少,一时间,大伙儿都忙的抽不开身。从早到晚的,这头是哐当哐当的搬东西响,那儿又是刷拉刷拉的开箱盖儿声。

到底是名义上的亲眷,皇上与段太后都遣了人手来帮忙,好叫长信宫人方便些。皇上派的人,燕晚逢倒还算放心。但段太后派的人,那就叫人不敢动了,只想把他供起来,放在原地喝茶——开玩笑,段太后巴不得燕晚逢困死在宫里,哪里会乐得见到燕晚逢挣脱出她的掌心,出宫建府?

于是,朝烟便派了个人,去盯着段太后送来的太监小华子。

香秀是管厨房的,要理的东西最少,叫厨子把锅碗瓢盆打包了也就是了,其余的灶台煤膛,到了地儿自然都有。蔬果鱼肉么,则另外采买便是。她闲下来,就陪着朝烟一道在库房帮忙,点数存香布料,忙的满额是汗。

“这库房里怎么会有这么多东西?也不知道是放了多少年了?”

香秀掀开一道红木盖子,拿手帕驱着空中的灰。等她踮起脚尖来,往箱子里一瞧,便望见了满箱的画轴:“姑姑,这里头全是画呢!”

“我瞧瞧,”朝烟走上前来,小心展开一卷,却见是一副仕女图,落款是个大家之名,“楼公公,簿上再添几句,画卷一箱。……这些画怎么就这样粗粗堆着?快去寻几个匣子来装着!”

库房里开了半扇窗,光线从外头落进来,让屋内不至于愔愔的一片暗。赤色、黑色的箱笼成山地堆着,其中又穿杂了几列书架,上头的书卷都有些久放的霉味儿了,想来迁到王府之后,还得拿出来晒晒。

小楼支了一张矮桌,拿笔尖蘸墨,一板一眼地在簿子上记下“名画一笼”。最后一笔刚落下,外头便进来个小太监,模样偷偷摸摸的,颇有些鬼祟。

“这是怎么了?”朝烟望见小太监轻手轻脚的样子,有些不解,“你这是做贼呢?”

“烟姑姑安,楼公公安!”这小太监平日是负责扫地和倒香灰的,不怎么在朝烟跟前露脸。此刻,他关了门,压低嗓音道,“烟姑姑,您不是叫我们盯着段太后送来的小华子?昨儿和前儿夜里,他大晚上不睡觉,都偷摸出门去了呢。”

闻言,朝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道:“他去了哪里,你们知道吗?”

小太监摇头,道:“小华子走路轻巧,我们也不敢跟的紧。我们只知道他回来时,鞋底沾满了土,像是到后园里去走了一趟。”

长信宫最后头有一片竹林,如今正是翠影青茂的时候。大半夜的,段太后派来的小华子往那里去做什么?总不至于是起夜不爱去茅房,偏要往野地里跑吧?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再仔细盯着点。”朝烟点头。

等这来报告的小太监离开了,朝烟便对香秀和小楼说:“你们继续清点库房,心眼细些,别算错了。我去见见殿下,问问这小华子的事儿如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