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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帝与宫女(85)

朝烟暗暗觉得头疼,硬着头皮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奴婢正是朝烟。但娘娘所说的‘另眼相看’,却是没有的事儿。皇上来宫中是为了见魏王殿下,奴婢不过是恰好在殿下身旁伺候罢了。”

她不抬头倒也罢了,一抬头,露出那张颇有清冷韵味的面庞来,徐皇后便眉心一绞,暗暗恼恨起来。

她嫁给皇上许久了,但却被段太后压着,不得生子;且宫中诸事,一应被段太后压着,她什么也做不得,其余几个妃嫔也没好到哪里去。偶尔她与皇上对坐下来,便相顾无言,只觉得二人是般配夫妻,一个在朝堂说不上话,一个在后宫算不得数,两人都怨恨得紧。

可纵是如此,仍旧有数不清的宫女飞蛾扑火,想着攀上富贵高枝,这又如何让皇后不恼怒?面前这朝烟,生的倒是出众,难怪能一眼引起皇上注意。可她倒也不是当真记挂朝烟与皇上说过几句话,毕竟这宫里与皇上说话的宫女多了去了,她记恨的是别的事儿。

“朝烟,听闻你有个妹妹叫做兰霞,她如今上哪儿去了?”徐皇后挑了眉,冷冷地问道。

朝烟愣了愣,心底立时便反应过来了。徐皇后之所以这般大张旗鼓地找上门,原来是为了兰霞的事儿。她与皇上说话,不过是个借口。

“回皇后娘娘的话,兰霞犯了些错,魏王殿下已将她赶出宫去了。”朝烟答。

“赶出宫?怕是打点了银钱行囊,舒舒服服地送回了老家吧!”徐皇后怒道,“本以为长信宫有意与本宫交好,本宫才卖个面子,把那勾引皇上的贱丫头送给了魏王,谁知道,这竟是魏王与你联手起来做的局!”

朝烟不慌不乱地答道:“娘娘误会了,殿下当真是想用兰霞的。只是兰霞实在笨手笨脚,经不了场面,这才被赶走了。”

“你说这话,有谁信?倘若本宫知道你是兰霞的亲姐姐,你又在长信宫混的顺风顺水,本宫如何会答应将那贱婢交到你手里?”徐皇后恨恨道,“她勾引皇上的这笔账,本宫还不曾算呢!”

兰霞已经出宫了,朝烟倒也不怕。她回话道:“娘娘息怒。兰霞已经不在宫中,再也不会碍了娘娘与皇上的眼。娘娘何必再为一个不会出现的人动怒呢?”

徐皇后冷哼一声,“兰霞确实是不在了,可你是她的亲姐姐,你这眉眼,让本宫瞧见了就想到她。且你今儿早上才得了皇上的青眼,你与你妹妹相比,也不曾好到哪里去!”

朝烟心一沉,知道徐皇后今日是非要发作她不可了。

这也没办法,宫中正是如此,碰上不讲理的主子,根本没处说道理去。从前她在段太后面前还算说得上话,没人动得了她,如今可不好说了。魏王殿下人在御书房,恐怕根本不知道这事儿。

徐皇后目光一转,瞥见院中有一口池子,里头绽着盈盈碧荷,煞是养目。她蔑笑一声,便摘下了头上一支发簪,直勾勾丢入了那池中。

“朝烟,本宫也不多为难你,你去将这支发簪捞起来,原原本本地拿还给本宫,这事儿便算是过去了。”徐皇后勾起唇角,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

朝烟侧头一望,那池子下铺满了淤泥,人要是下去了,怕是会沾的一身泥沙,狼狈不已。且这样在淤泥池塘中摸索半天,保不齐就会受寒了。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要是当真避不了,就只能照做了,省的给魏王惹麻烦。

香秀、小楼等宫人站在一旁,都是一副欲出口阻拦的模样。可欢喜不在,他们便失了主心骨,脑子转不起来了,也不敢与皇后作对。皇后虽不如太后,但到底是名义上的一国之母,他们会如此,也是常事。

朝烟叹了口气,道:“娘娘消消气,奴婢照办就是。”

说着,她便脱了鞋履,卷起裤腿儿,摸索着下了池子。天热着,池水沁凉,水波及腰那么高,人下去了,倒也不难受。朝烟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淤泥里,摸索来去,寻找着徐皇后的那支发簪。

只可惜,荷叶宽阔,遮挡了视线,令她没法很快地找到发簪,只能继续弯腰摸索着。她看着自己小腿上沾的泥巴,不由叹了口气。先时她还担心朝堂波诡云谲,殃及池鱼,但如今还没到朝堂上呢,她就被徐皇后逮着发作了。

好不容易,她似乎是摸到了一支如发簪样的东西,正呼了一口气,忽听得宫外头传来急匆匆的通传:“魏王殿下回宫…殿下,您怎么走的这么急!”

朝烟愣了愣,直起身来,当真看到宫门被人一脚踹开,魏王露着一张戾气满满的脸,大步跨了进来。

徐皇后被吓了一跳,正想说话,魏王便直直地朝她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