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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帝与宫女(63)

欢喜笑道:“姐姐,我们去了,只能挨一个滚字。你去了,那可就不一样了。”

朝烟琢磨琢磨,想反驳一嘴,但又实在懒得和欢喜计较。两人正在等着药盛出来,宫门前忽然传来銮舆落地的响声,并一串宫人的脚步声。

向来门庭冷清的长信宫竟然有访客,朝烟不由将目光移了过去。却见御前的何公公正站在外头,甩了拂尘,唱道:“皇上驾到——”

这一声唱的好不威风,中气十足。众宫人听了,忙跪下行礼。

只见那銮舆上下来了一个二十岁年纪的男子,身穿明黄龙袍,发冠高束,腰系双佩,正是魏王的弟弟,如今的皇上,燕楚丘。

他虽与魏王是兄弟,但生的却不大像,面相文气,丝毫没有魏王那种外放的锐利荒艳。他看着不像个皇帝,更像是个青涩的小书生,也不具备帝王的气势。

朝烟正欲去通传,皇上便喊住了她,道:“姑姑,不必打搅皇兄,朕就是…就是,听说他又犯胃疾了,来问问你们情况如何了。”说罢了,皇上搓了搓手,语气有些不安,“皇兄不大喜欢朕,还是别打搅他了。”

朝烟略略诧异,抬头应了声是。

皇上瞥见她面容,见她是个秀丽的年轻姑娘,面孔便微微发红,说话声也更轻了:“皇兄这回请太医了吧?朕是听太医院的宋医正说的,半夜里闹了疾…现下,他好些了吗?”

第32章 梅子

年轻的皇上语气腼腆, 人也腼腆。看个宫女,竟然就红了脸。

朝烟听他问话,忙答:“回皇上的话, 太医来看过后,开了药,如今还需好好养着。不过, 殿下自己说他已无大碍了。”

她从前在寿康宫时, 也是见过这位皇上的。只是她不算段太后最心腹的人,不可在皇上来请安时与李姑姑一样守在敷华堂内,只是背过身去,或者低下头来,避让这位尊贵的男子。

从前皇上未登基,只是个皇子时, 便是如此了。朝烟在段太后身旁年岁虽久,但和皇上说话的次数屈指可数。因此,皇上认不出她来,倒也是常理。

皇上听了她的话, 点头道:“没什么大碍就好。…但皇兄这毛病,由来已久,还是得好好调养。”顿一顿,他问, “皇兄已经起来了吧?”

朝烟说:“已经起了。”

“那……”皇上的语气似乎有些摇摆不定,“你去通传一声,就说…说朕想和他一道下下棋。”

皇上这么说罢, 一旁的近侍何公公便提悄声醒道:“皇上,您可不能在长信宫久留啊,还得回御书房去。”

皇上的目光闪了闪,小声道:“政务之事,有皇叔操持,不需要朕操心。朕去不去御书房,都没甚大碍。”

何公公听了,也很是没法,便不再规劝,只揣着拂尘低头。

皇上又转向朝烟:“你去吧。”

“是。”朝烟领命。

她正要走,却又被皇上喝住了。“哎,等等。”皇上朝朝烟伸手,一副踌躇不定的样子,语气也极是不安。半晌后,他犹豫道,“算了,还是算了。朕来的突然,一会儿又叫皇兄厌烦了。”

“奴婢明白。”朝烟连忙收了声。

皇上…怎么好像在魏王跟前一副胆怯又说不上话的样子呢?是被魏王那副阴晴不定的脾气吓出阴影了?

皇上反复折腾了这么一下,人仿佛有些不好意思,竟屈尊与朝烟这样说:“耽搁这位姑姑了。”

朝烟哪里承得起九五之尊这样说话,忙低身说:“皇上折煞奴婢了。这是奴婢应当做的,哪里有耽搁不耽搁的?”

皇上一张脸孔涨得愈红,人一副腼腆模样,道:“你叫什么?朕觉得你有些眼熟,是不是从前在哪个宫里伺候过的?”

朝烟道:“奴婢名唤朝烟,从前是在寿康宫做管事。”

“哦…原来是母后身旁的人。”皇上的语气登时亲切起来了,“怪不得面善。母后怎么舍得叫叫你来长信宫了?”

二人正说着,一旁忽传来一阵轻咳声,继而,便是魏王懒散的嗓音:“楚丘,你怎么今日兴致这么好,亲自来了?还与本王的人聊得这样开心。”

朝烟听这声音,连忙匆匆一礼,转头果然瞧见魏王不知何时下了石阶,正从殿前头慢悠悠地走过来。他一走近了二人,便肃了面色,对朝烟道:“朝烟,我这弟弟怕生,你别和他站得近了,叫他难受。还不快到我这儿来?”

朝烟扫了眼自己与皇上间那偌长的距离,颇有些纳闷——还隔着这么远呢,怎么会叫皇上难受?

但她还是老实地站到魏王身后去了。她一站定,魏王就斜睨她,道:“我说怎么你去看一碗药,竟要看这么久,原来是我弟弟在找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