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废帝与宫女(13)

那朝烟讨厌归讨厌,脸长得确实不错。殿下要是记挂上了她的容貌,那也未必不可能。一想到此事,萍嬷嬷便有些坐立不安,生怕自己独大长信宫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于是,她眼珠一转,便对翡翠道:“翡翠,你把耳朵贴过来,我交代你一件事。”

翡翠早就捏肩捏得手酸,闻言立刻停下了手,把耳朵凑了过去:“嬷嬷请讲。”

萍嬷嬷贴在翡翠耳旁,叽叽咕咕地交代了一阵,这才哼笑起来,说:“你就照我说的做,到时候,我亲自过去,捉个人赃并获!瞧瞧她还如何厚着脸皮待在长信宫里?”

魏王今日难得起了个早,还老老实实地用了早膳,这事儿落在贴身伺候的小欢喜眼里,着实是不可思议。

今天也不是什么要紧日子,殿下的心情也没见得格外的好,怎么偏生殿下就如此反常呢?要说哪里不一样,也就是来了个寿康宫的宫女罢了。除了容貌生的漂亮点儿,倒也没什么特别之处,不过是段太后派来给殿下添堵的又一人罢了。

可殿下待这朝烟又有些微妙的不同,似乎格外上心些。

至于殿下到底是怎么想的,可能还需要再揣摩揣摩呢。小欢喜这么想着。

魏王昨夜寅时才睡,今晨又起的早,过了午时,人便又困了,重新躺回去午憩。朝烟出了殿门,与值上的小欢喜对站着,一道守在漆为赤色的十六椀菱花门前。

小欢喜不过十七岁,看起来一副年轻不懂事的样子。要是去了别的宫里,一准会被人当做软柿子捏。但朝烟瞧着他,只觉得不可小觑。

魏王的性子这样古怪,小欢喜却能在魏王身旁混的如鱼得水,可见并不简单。听闻他既擅长说故事,又会投骰赌酒,还能一气儿投出十二点的点数,很得魏王的欢心。能将这些荒唐胡闹的事钻研的精透,也是一种别样的本事。

朝烟打量着小欢喜,默不作声。对面的欢喜眯着眼望屋檐外湛蓝的春日之空。屋檐的檐角处垂着一串金铜的风铃,被吹得叮叮作响。他搓了搓手,张口与朝烟套近乎:“烟姑姑,听说您在太后娘娘身旁当差十年了?”

她想到小欢喜应当早将自己家底翻了一遍,因此并不意外:“确实有十年多了。不过,如今我到了长信宫,那就和寿康宫没什么关系了。”

小欢喜闻言,笑得一副开朗样子:“烟姑姑生的出众,这是有福气的长相,将来一定有大运呢。”

她从不把这些客套话当回事,只说一声“客气了”。小欢喜又问:“不知姑姑生辰在几时?回头我记到簿上,好及时备点儿薄礼。”

朝烟没什么好瞒的,便照实答道:“六月十五,正热的时候。”

小欢喜搓着手,点头说记着了。

两人又在殿门前闲说了会儿话,朝烟就见得玉阶之下出现了一道人影。香秀在墙角探头探脑的,圆润的脸盘上似乎有焦虑之情。

朝烟步下玉阶,压低嗓音,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香秀着急地瞥了一眼魏王的寝殿,道:“是萍嬷嬷找上门来了。她说库房内丢了一盒名贵熏香,昨夜又只有烟姑姑你去过库房,因此想来咱们房中搜一搜。”

朝烟一听,心下立时明镜似的。这都大张旗鼓地打上门来了,一准是已做好了局,等着她往瓮中跳呢。十有七八,那盒熏香会从她和香秀的屋内搜出来。

“怎么办呀?”香秀的脑瓜也不傻,明白这是萍嬷嬷找茬。她低声道,“魏王殿下也不管事儿,这宫里的杂事都是萍嬷嬷一人说了算呢。”

恰在这时,玉殿里隐约传来一阵“哐啷”的碎瓷响。朝烟一听便明白了,这是魏王醒了。

魏王的性子是怪,总爱揣着酒盏睡。人一醒,懒得出声叫外头的宫人进来,就直接随手把酒盏丢了。是金盏,那就是“咕噜”一阵响;是瓷盏,那便是哗啦啦的碎声。外头值上的宫人听了,便知悉是自家殿下醒来了。

朝烟对香秀道:“莫慌,我自有办法应对。恰好殿下醒了,那就请殿下为我们评评理吧。”她在太后身旁待了十多年,那也不是糖水里泡大的,见过的花招不知几何。萍嬷嬷要想随随便便把她对付了,那可没门。

香秀有些不解,道:“魏王殿下又不管事,如何会来插手咱们与萍嬷嬷之间的事儿呢?”

朝烟道:“这你就别担心了。你先去回了萍嬷嬷,就说让她稍候一阵,我马上就过去。”

香秀看着朝烟的面庞,见她面无慌色,依旧如平日一般淡然,心底便如吃了一颗定心丸,慢慢地放下了心。她点头道:“那我先去了。”

等香秀离开了,朝烟便回了玉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