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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帝与宫女(104)

燕晚逢嗤笑一声,道:“本王行踪诡秘,鬼祟古怪?这也算是证言?这长信宫原本就是本王的地界,本王爱去哪儿,便去哪儿!便是今早睡在了屋顶,明晚趴在了井口,那也是本王的事儿,轮不到旁人多嘴。”

他的话说的放肆,让段太后的脸微微一青。她捻了捻腕上的佛珠,沉下心来,道:“若是魏王殿下问心无愧,不曾行过巫蛊之事,那便让羽卫在宫中搜寻一番,以证清白!”

燕晚逢轻轻颔首,神色越发轻蔑:“搜宫?好。本王不曾做过,自然不怕搜宫。”

皇上站在一旁,面色急切起来。他心底也明白,母后从来箭无虚发,她敢领着羽卫上长信宫来,那必然是听到了什么风声。保不齐,皇兄已被旁人陷害了,只是他如今自己还不知悉。

“母后,随随便便的,怎可搜长信宫呢?这叫皇兄的颜面搁到哪儿去?”皇上压低了嗓音,一个劲儿地打圆场,“皇兄本也没必要行什么巫蛊之术。这事,还是算了罢……”

“楚丘!”段太后恼起来,竟喊了皇上的名讳,“你怎的全无一个皇帝的模样?”

段太后手里转着佛珠,可一颗心却是全然静不下来,只想把那佛珠扯碎了、裂了,丢到地上去,连佛祖的箴言都记不得几句了。

她在这后宫前朝辛辛苦苦的,还不是为了能让楚丘稳坐龙椅?可燕楚丘倒是好,无论做什么事儿,都要体贴着燕晚逢!

天家无兄弟,父子尚生嫌。楚丘何日才能明白这个道理?

段太后心里恼烦着,那头的皇上却还在絮絮叨叨地和稀泥:“母后,太医不是说要您早日休息,不可忧思过度吗?您操劳过甚,都损害到身子了。这么晚了,倒不如早点回去歇息……”

听着亲生儿的劝和声,段太后怒道:“此事决不可轻易作罢!”她说这话时,眼睛锐利得似要迸射出两团光来。皇上被她的神色给震住了,一时也不敢再多话。

“楚丘,不必多说了,搜就搜吧,我不在乎。”燕晚逢哼笑一声,神情闲散道,“我又没做过那等事,何必怕搜宫?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我自是无所畏惧的。”

皇上嗫嚅了片刻,不敢言语。但他听闻燕晚逢这样说,而一旁的段太后浑身冷意如刀。于是,他终于点了头,准许羽卫搜宫。

羽卫共计十八人,其中五人向着各处屋宇宫殿去了,剩下的十三人则笔直地进了竹林,开始东翻西找。原本漆黑一片的林子里,此刻灯笼光四照,一片喧闹。

燕晚逢瞧见这副架势,便道:“这些羽卫怎么全去了竹林里?简直像是商量好了似的!那可是个荒地,平日里没人爱往那儿跑。”

段太后抚了抚鬓,道:“越是人少,便越是可疑。待他们搜完了竹林,若是没有异样,自然会去别处。”

正说着,那竹林里忽然便骚动起来。有人大声道:“找到了!”接着,便是好一阵灯笼光乱晃,有人急匆匆地从竹林里跑了出来。

段太后勾起唇角,冷冷道:“这不是就有收获了么?”

没一会儿,羽卫便奉上了一个沾着泥巴、扎有银针的布人,道:“启禀太后娘娘,此物乃是从竹林的土地中所掘出的,上有皇上名讳,乃是巫蛊之物!”

那巫蛊布人落在段太后的手里,根根银针散着逼人的寒光。布人的脸上蒙着一张纸条,上头以隽秀的字迹写着“燕楚丘”三个大字。

皇上见到此物,登时愣住了,面色青青红红,很是古怪。

段太后长叹一口气,道:“皇上,知人知面,却不知心。你将他人视作兄弟手足,旁人却未必领这份情意。”罢了,段太后便将这巫蛊布人拎着晃了晃,语气哀婉,道,“魏王,物证在此,还有何可说的?”

众宫人面面相觑,纷纷从彼此的眼底看到了一股子畏意。

——没想到,竟当真从长信宫中挖出了一个巫蛊布人!这可是大罪!

若是魏王因巫蛊之事获罪,这长信宫上下的人,又该何去何从?

“母后……”就在这时,段太后听见燕楚丘踌躇的嗓音,“这布人上的字迹,似乎有些不大妥当。这并非是皇兄的字迹。反倒有些…”

话到最后,愈发古怪,干脆是吞入喉中,不再出声。

闻言,段太后愣了愣,低头望去。却见那布人上的“燕楚丘”三个大字,秀丽端庄,又颇为眼熟。这三个字写得漂亮是漂亮,可——绝对不是燕晚逢的字迹!

段太后的心微微一沉。

为了确保此事成功,他特意叫人试着仿了燕晚逢的字。只恨燕晚逢的笔迹本就磅礴恢弘,极为难学,她的人又进不去长信宫,竟连张纸头都得不到,仿出来的字,最终只有那么五六分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