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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春来/带球跑我拿了事业剧本/我在古代出教辅(92)

“身育,心育、智育、德育、美育?”陶汝衡微感诧异,饶有兴趣道,“的确是前所未闻的观点。”

现代人或许都听说过王国维是写《人间词话》的那位巨巨,却不知道王国维同时也是一名教育学家,更是中国近代教育的开创者之一。

“身育、心育、智育、德育、美育”即是王国维巨巨在《论教育之宗旨》一文中率先提出。

见状,张幼双又细细地解释了一遍。

“晚辈还认为,如今天下这学校教育,过于重视这文质之间的讨论,却忽略了身体的重要性。

“古今论治者皆知相为国之辅,而不知将亦国之辅也。”

俞峻似乎也认同了她的看法,他冷涩的眼底掠过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欣赏之意,却还是恪守着礼节未曾与她有什么直接性的目光接触。

“国之有将相如人之有两手、鸟之有两翼,阙一不可,相得其人则国体正而安,将得其人则国势强而固。”

张幼双接着道:“是故治忽在乎文,文之所以备,相之辅也;强弱由乎武,武之所以周,将之辅也。

陶汝衡看了眼张幼双,又看了眼俞峻,莞尔笑道:“是。国家之文武缺一不可,人之文武也缺一不可。”

受到鼓励,张幼双又接着道:“身体是革……身体是建功立业的本钱,若无健康之身体,健全之人格,如王弼早夭,又如何谈得上将自己这一身才学于报效国家与百姓?”

这其实就不单单是在说教育了。

这一番议论,俞峻和陶汝衡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新奇之余,似有所悟。

一转神的功夫,棋盘上这黑五子已被白子团团包围。

此时天色已黑,银蟾欲上,星斗灿烂。

张衍见室内昏暗,转身点起了灯。

和这位俞先生相对而坐,张幼双低头看了眼棋盘。

方圆之间棋子纵横星点乱。

收起目光,谈性大发,她继续朗朗而谈:“晚辈以为如今这世上的教书先生,多分外以下三种。

第一种,是只会教书,照本宣科。

第二种是,比上一种好一点儿,不是在教书,是在教学生,不过还不是最好。”

俞峻拈了颗棋子,沉声说:“七之十四,扳,那第三种呢?

张幼双:“八之十四。”

“第三种不是在教学生,而是在教学生学,将学习的方法传授给学生。是教学生学会举一反三,是授人予鱼,不如授人予渔。”

俞峻:“七之十五,长。”

先后在七之十四,七之十五,一扳三长,欲要救出这黑五子出囹圄。

张幼双不假思索:“五之十五。”

“好的先生应当是将学习的主动□□给学生。

“好的先生应当善于因材施教。正如昔日先师门下弟子问仁,先师根据弟子每个人的不同,给出了不同的回答。

“好的先生还应当是善于一面教一面学的。学海无涯,学无止境。”

只张幼双这一手,如此一来,黑棋立刻便成滞重之形。

张幼双将手从棋盘上抽开,轻轻吁出一口气,低声道: “先生承让,晚辈险胜一局。”

陶汝衡凝视着棋盘,忍不住朗声大笑。

“娘子这一番讲解,非但使人醍醐灌顶,就连这棋艺也使人深为叹服,甘拜下风。你这不是险胜,你这是把三妮儿打了个落花流水啊!”

三、三妮儿?

在场就她、猫猫、陶山长、俞先生四个人,三妮儿只能指的是俞先生了。

张幼双没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俞峻,瞬间目瞪口呆。

这位俞巨巨小名竟然是三妮儿?

不过这位俞先生表情太过沉静,他坐姿极为挺拔,正低眸看眼前的棋盘。

那冷峭的,似瘦劲老梅般的手指搭在膝上,衣衫几乎无一褶皱。若无常年累月极佳的修养几乎难以做到。

对方的反应以至于张幼双差点儿以为自己听错了。

意识到自己的表情实在太过明显了,张幼双赶紧坐直,强迫自己转回了视线。

此时陶汝衡简直是越看张幼双越喜欢了。

他这几年来归隐田园,身边儿也没个说话的伴儿,如今好不容易遇上这么个对胃口的母子俩,这一问一弈,过足了棋瘾。

眼下更是爱才心切,以至于替张幼双可惜了,忍不住感慨:“若娘子是男子,该有多好。”

张幼双是个男子,他这便聘她到书院教书去了!

“不,”张幼双脸上没见任何失落之色,大大方方,坦坦荡荡地说,双眼明亮而锐利,“能生为女子我很高兴。”

俞峻似乎看了她一眼,又似乎没有。

这一番言论酣畅淋漓,星光在他高空燃烧颤动,将这火星洒落在他心上,他心中若有一簇火苗,足将骨肉烧成灰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