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喜春来/带球跑我拿了事业剧本/我在古代出教辅(145)

李郸皱起了眉。

张衍是正对着李郸,背对着书桌的,清瘦的腰身抵着桌角,袖口底下的手指微微曲起,不动声色地抚过了身后桌案的纹路。

微凉的纹路更有利于他整理思绪。

少年顿了顿,神情自若地继续说:“我娘是俞先生和陶山长请来的。”

“师兄也该知晓,俞先生与知县交好,而这童子试第一关便由知县亲自主持。”

李郸心中冒出起了点儿隐约的预感,皱眉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衍没有别的用意,只是想说,举业非但只考人才学,主试官同样重人品性,这与朝廷抡才选官是一样的道理。”

“师兄此举若传出去,”张衍顿了顿,脖颈喉结滚动了两下,袖中的手又轻轻拂过了桌面,似是在给自己鼓气,“旁人只怕要闲话师兄不尊师重道的。”

李郸睁大了眼,几乎瞬间就明白了张衍这话是什么意思。

顿时气结:“你!!”

张衍却好似什么都没说,又好似只是过来好心提醒一句,坦然自若地微微颔首,拱手道:“衍想对师兄说的话都已说完,还望师兄多加考虑,好自为之。”

说罢,以一个几乎挑不出什么错处的动作,缓步退出了号舍,并顺手关上了门。

关上门口,张衍却没急着走,而是静静地在门前站了片刻,吐出一口气。

他想的其实颇为简单,娘的身份特殊,在书院少不得要被人看轻,他为人子不得不做点儿什么进行保护。

借俞先生的势敲打李郸是一,他借娘的名义去给他送药,到时候再对舆论稍加引导是其二。

正要离开,却猛然顿住了脚步

只因为面前不知何时已然出现的人影!

那一瞬间,张衍几乎惊得手忙脚乱,像只弓起脊背,险些一跃而起的白猫。

如果说方才的张衍更像是少年试着作大人官场上那般你来我往,运筹帷幄的模样的话。

面前的俞峻,不言不语间,神色冷淡,风姿却更为高彻隽永,这不动声色的气势足将少年压矮了生生好几个头不止。

一大一小,静默地注视着。

空气里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这简直好比一只清瘦的、身姿秀美的黑猫,蹲坐在前,静静地凝视着眼前的糯米团子。

糯米团子紧张得几乎炸毛,豆大的冷汗几乎都快从鼻尖儿冒了出来,艰难地一字一顿地开了口:“先、先生。”

……

还有什么比威胁同门师兄被当场抓包更尴尬的事。

张衍心跳如雷,砰砰砰作响,尴尬地几乎无所适从,手也不知道该往哪儿摆。

更何况,他还借了俞先生的势。

嘶……

忍不住悄悄地倒吸了口凉气,僵硬炸毛间,撞入了那双乌黑的眼底。

俞先生瞳色纯黑,目光清正,眸色淡淡。

虽说俞先生是主动收他入门下,可是俞先生他性格清冷。

张衍隐隐能感觉到,俞先生他其实并不合群,大多数时候只静默地站在一侧,那如月沉碧海般的眸子里藏着些疏离、孤僻,甚至有一种不信任之感、

俞峻看了他半晌,看得张衍浑身冒汗的时候,陡道:“跟我来。”

张衍不解其意,愣了一下,提步跟上。

就这样一路走到了春晖阁内。

张衍尽量一路目不斜视,春晖阁内还是有不少的学生目光瞥向了他。

俞峻刚领着他走到桌前,孙士鲁探出个脖子,笑道:“俞先生,日课簿都已放在你桌上了。”

俞峻沉声道:“好。”

这才拉开椅子坐下,眼帘儿半垂着,拿起桌上的笔,开始执笔批阅,就这样将张衍晾在了一边,半晌都没抬眼皮。

任凭其他夫子、学生们来来往往,偶尔投来好奇地一瞥。

张衍先是僵硬,无措,后来干脆也看开了,放松了四肢,默默地等着俞先生的训斥。

将面前这沓日课簿批完之后,俞先生这才合上了本子,放下了笔,开口道:“你做得不够妥帖。”

妥帖?

是指他和李郸师兄这事儿?

张衍愣了一下。

俞峻又道:“你的做法,威逼利诱表面上妥当。然而内里反倒使这嫌隙日深,无助于矛盾解决。”

张衍愣了一下之后,迅速反应了过来。

先生没有批评他……这是在教他?

男人下颌线条冷硬,声调平静冷彻,看不出有任何护短或包庇的地方。

张衍压下心底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脑子转动飞快,只将自己的注意力停留在俞峻说的这句话上,陷入了思索之中。

俞峻看了他一眼,又转回了视线。

从这点上几乎可以看出张衍与张幼双的不同,和他也不同。

他心思深,想得更多,不过才十多岁的年纪,就已经开始摸索着人情世故门门道道了,反观张幼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