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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春来/带球跑我拿了事业剧本/我在古代出教辅(102)

邻里间是藏不住事儿的,那天陶汝衡与张衍把臂言欢的一幕,全都落入了附近赵良等附近社学生的眼里。

这些社学生又羡慕又嫉妒。

此时此刻,撞见到张衍从九皋书院回来,几个刚散学的社学生顿时就不好了。

这算什么世道?!下棋下得好点儿也能去九皋书院?这么看重这些不入流的微末小艺。这九皋书院不上也罢!

张衍心里惦记着张幼双,将这些社学生各异的目光抛之脑后,没多耽搁,快步回了家。

此时,张幼双正端坐在书桌前,黑黝黝的大眼睛闪动着认认真真的光,提笔落下最后一个字。

将这几章的内容从头到尾浏览了一遍,张幼双心满意足地长长舒了口气。

呼!完成了!

她有预感,这篇文必将横扫坊间!爆款预定了!

一口气写了个爽之后,随之而来的是一阵贤者时间,正准备搁下笔,往床上扑。

忽地,门口传来“吱呀”一声动静。

张幼双顿时僵硬。

眼睁睁看着一个清冷美少年从门外走了进来。

四目相对间,与她囧囧有神撞了个正着。

美少年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桌上的作案现场。

无奈地揉揉脑袋,呻吟了一声。

“娘。”

张幼双:“……”心虚躺平。

“吃饭了没?”美少年溺宠地看。

张幼双垂死挣扎:“没……”

清冷美少年叹了口气,无奈地捋起袖子:“我来做饭。”

“诶!”

话音刚落,张幼双顿时满血复活,嗓音突然飞扬,眉飞色舞。将面前纸笔推开,啪啪啪踩着欢快的脚步,主动追着清冷美少年进了厨房,帮忙打下手。

这就是养儿子的好处么?!

席间,张幼双随口问了一句:“今天考得怎么样?”

张衍微微颔首,话说得很谦逊:“若无意外,应该能中。”

张幼双点点头,飞快扒饭,不再多说话了。

她相信张衍,这就跟之前相信祝保才一样。

吃完饭,张衍自发地承担起洗碗的重任。

下午的时候,伊洛书坊来人取稿子。

无事一身轻,张幼双心里畅快,高高兴兴地回到了屋里看书。

她和吴修齐讨论过笔名不能用“三五先生”,于是张幼双想了又想,大笔一挥,写下“欣欣子”三个字。

先说明,张幼双同学绝对不是在搞饭圈。

事情是这样的是这样的,给《金瓶梅》作序的一位巨巨,笔名就叫“欣欣子”,据传这位是青州的钟羽正。

这位十分之饭圈大手子的笔名,其实取的是欣然自得之意,和那位大名鼎鼎的F1赛车手“兰陵笑笑生”属同款。

“哧”

烛火微动。

俞峻正在批阅考卷。

陶汝衡赏识张衍,提前打过招呼,想要把他塞到他门下。他便问孙士鲁把卷子要了过来亲批。

这题目是“子曰庶矣”。

一字一顿往下扫了过去。

“圣人情深于庶,贤者进计夫庶焉……”

通篇读下来颇为质朴古拙,脚踏实地。

俞峻眉头忍不住蹙起,又舒展开,心里着实略微惊诧。

张衍写的这一篇说白了其实是一篇“人口论”,以“庶”为文眼,以“顾人众而事可兴,固足为国家之幸;亦人众而势难理,正足为国家之忧”为一篇之骨。

短短几百字,言语工炼,阐述了人口过多的利与弊。

这一篇文章几乎是俞峻生平所未见的,如今的学生们写八股,个个中规中矩,务求不出格,将那些老一套的东西翻来覆去地反复说,说白了也无非是礼仪与德行。

他们信奉“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人类若相互间无信心,我不知还能做得些什么)

他们以为道德礼俗即能解决万事,认为帝国之间上下一心,进求诚信,即可长治久安,而忽略了技术的重要性。这一篇论述,既肖圣贤口气,却比之那些空谈心性的文章更为切实。

他从前户部尚书,没有谁比他更清楚这种空谈心性德行的学风、作风所导致的危害。

搁下了朱笔,剔亮了银灯,俞峻面色平静如昔,心里却不啻于静夜惊雷,浑身冒汗。

在心里反复咀嚼了两三回,终于明白了所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究竟是何意。

想起这个,又不免低垂着眉眼,望向了手边那一张字条。

他与这个署名“观复”的后生,几乎是默契地以十日为期,每十日便以《四书析疑》传信。

这些日子以来,渐渐地,也从经史时务谈到了个人的私事,甚至于琐事。

渐渐地说到了日常生活中,一些零零碎碎,漂浮的尘埃。

譬如说间壁的邻居晚上有些吵闹,这些日子蚊虫日多,哪怕装了纱窗也无济于补,每夜,成群结队的蚊子便争先恐后地涌入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