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82)

他一边走一边侧耳听着厨房里的动静，把火锅放好开了火之后继续往洗手间的方向走，路过放在一边的垃圾桶时迅速低头往里面一撇，心跳突然一顿，又有点果然如此的肯定。

顾驺临往里面丢的那个纸团没了。

余辰逸脚步不停，步速正常地路过垃圾桶走向洗手间，眉头却一下子紧紧地皱了起来。

他进了洗手间什么都没干，靠在墙边站了一会儿，冲了水后打开水龙头洗手。

他站在镜子前，镜子里的他脸色不是太好看，整个人都显得很紧绷，嘴角也紧紧地抿着，眉头皱作一团，表情不满又不安。

余辰逸把手伸到水龙头下面，拱起一捧水泼到自己的脸上，原本就不好看的脸色在水滴下显得更加苍白。

想到顾驺临刚才轻轻巧巧用一句话就随意揭过的、小时候一声招呼都不打就从此消失的事情，余辰逸的脸色愈发难看了起来。

“啧。”他握紧了拳头，朝着洗漱台上一锤，在哗哗的水声下低声道：“小临……你到底还隐瞒了我什么？”

等余辰逸从洗手间走出来时，除了头发还在滴水，以及手上的骨节微微发红以外，就和平时的样子没什么区别。

“哥哥？”顾驺临刚想问余辰逸要先放什么，就看到他的刘海上全是水，连忙过去扶住对方的肩膀，“怎么头发都湿了？”

“哦，刚刚顺便洗了把脸，没事。”余辰逸把头发往上一撩，露出光洁的额头，“我好饿了，先放点肉吧？”

“嗯，好。”顾驺临不太放心地看了余辰逸一眼，把牛肉放进锅里，“除了肉还要什么？”

余辰逸坐到位置上，随意地往里面放了点肉丸，看着锅底沸腾时冒出的气泡走了一下神，又很快抬起头笑着和顾驺临聊起了天。

晚上，余辰逸洗完澡后换顾驺临去洗，他趴在床上玩手机，过了一会儿听见浴室里的水声响起，才不动声色地退出了正在登录的邮箱账号，重新换了一个账号登录。

他从联系人里找出一个很久之前联系过的一个邮箱地址，盯着那个漆黑中挂着一弦弯月的头像犹豫了片刻后，最后还是抿紧了嘴唇，快速地在手机上打了几句话，又确认了一下自己没有漏掉关键信息后，果断按下了发送。

邮件显示发送成功，他也没有把软件退出来，就那么看着那个发送邮件的页面发呆，几分钟后，余辰逸的手机发出了收到新邮件的提示，他连忙点进去看，是刚才他发出去的邮件的回复：ok。

余辰逸细白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敲了敲，又再次把账号切出，换回了自己常用的邮箱。

顾驺临洗完澡后擦着头发出来，余辰逸看了顾驺临一眼，突然想到小时候的事情，翻身从床上坐起来，“小临，我帮你吹头发吧？”

顾驺临转头看向余辰逸，笑得十分温柔，但语气却有点戏谑：“怎么了？哥哥突然不犯懒了吗？明明之前自己的头发都不愿意吹，非要我帮忙。”

余辰逸听出了顾驺临话里的打趣，轻飘飘地瞪了顾驺临一眼，挥手赶顾驺临去拿吹风筒，等顾驺临拿回来后又把人按在床边坐下，自己半跪在床上帮顾驺临吹头发。

顾驺临的发旋有两个，一个大一点，一个小一点，如果不是有意拨开头发看的话根本看不出来。

余辰逸家乡老一辈的人说有两个发旋的人会比平常人聪明一点，但也特别倔强，决定好的事情就不会改，也不会听别人的劝说。

余辰逸戳了戳顾驺临的发旋，一边给顾驺临吹头发一边开口，说话声在风筒的嗡嗡声下显得有点飘渺模糊：“小时候我也经常帮你吹头发啊，那时候我是一个好哥哥吧？”

“嗯。”顾驺临连片刻思考的时间都没有，余辰逸的话音刚落，他就立刻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哥哥一直都很好，小时候很好，现在也很好。”

听见顾驺临的话，余辰逸的眼神闪了闪，正在拨弄顾驺临头发的动作不自觉地顿了一下。

顾驺临的发质比他的要硬一点，抓在手心时，发尾会戳着柔软的掌心，有点痒。

他从后面看不见顾驺临说话时的表情，于是沉默了两秒，像是在思考顾驺临说的话的真实程度有多少，随后才继续说：“我当时还以为是我这个哥哥做得很烂呢。”

他这句话仿佛刺到了顾驺临的神经，顾驺临猛地回头，原本因为余辰逸帮他吹头发而一直上扬的嘴角拉得平整，他用不赞同的眼光看着余辰逸，十分认真地反驳道：“哥哥是最好的。”

“是吗？”余辰逸挑了一下单边的眉头，扯开嘴角笑了笑，好像只是随口一说：“当时我还想了好久，是不是自己哪里惹你讨厌了，不然你怎么会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