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68)

顾驺临没说话，原本和果肉连在一起的葡萄皮被他扯了一下，顿时断裂开来，另一只手也没有拿稳葡萄，只见那颗小巧的葡萄直直掉到地上，滴溜溜地在地板上滚了一圈。

顾驺临弯腰去捡那颗掉到地上的葡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他脸上的表情，葡萄被他轻轻一抛，准确落到了垃圾桶里，发出轻轻的“咚”的一声。

顾驺临抽出张纸巾擦了擦手，坐回去继续剥葡萄，但动作比刚才要慢上不少，“嗯，我陪哥哥一起走。”

“好。”余辰逸凑上前去从顾驺临的指尖上叼走顾驺临刚剥好的葡萄，舌头在顾驺临的手指上舔了一下，自在地卷走指尖上残余的葡萄汁液。

他对着顾驺临笑了笑，眼睛微微弯起，用看起来很期待的表情说：“我终于要出去啦。”

顾驺临垂着眼睛，捻了捻自己手指上被舔过的热度，他想回余辰逸一个相似的笑容，但嘴角抽搐了几下还是没有办法扬起，他脸上的肌肉怪异地僵硬着，整个表情都很不自然，狰狞又吓人。

顾驺临心里的戾气如同深海的海浪一样翻滚着，张着血盆大口叫嚣着往岸边扑去，想将站在岸上即将转身离开的余辰逸卷进翻涌的海浪里，想要将余辰逸狠狠包裹着拉扯进海底，剥夺他的自由，让他全身心地陷没在这边漆黑的夜海里，只能跟随着自己给予的波浪沉浮。

顾驺临的舌尖扫过自己的牙齿，眼神平静无波，却隐隐带着血光，像努力压制住滔天的怒气，手掌已经不自觉地握成拳头，骨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为什么总是想着要走呢？

顾驺临狠狠地握紧拳头，喉咙里泛起一股血腥气，眼睛因为用力瞪大而发红，眼睑像是要裂开一样。

明明哥哥只要好好呆在家里，陪在我身边就好了。

我可以给哥哥所有想要的，我会用自己的一切去爱哥哥，只要哥哥哪里都不去，乖乖地、好好地感受就好了，为什么就是不听话？

为什么就是要往外走，就是要离开我身边，去和别人站在一起，对着别人笑，和别人说话呢？

哥哥明明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啊……是因为还不够害怕吗？

顾驺临的眼睛闪了闪，眼底掠过一丝阴鸷，嘴角却渐渐上扬，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对了，明后两天我要出差。”顾驺临朝着余辰逸笑了笑后突然想起什么，担忧地看了余辰逸一眼，说：“后天才能回来，明天一天我都不在家里，哥哥一个人呆着没关系吗？”

“啊？怎么这么突然？”余辰逸有点意外，听见顾驺临说他要一个人在家是没忍住缩了缩脖子，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后才说：“没关系的，我不出门。”

“好……”顾驺临看起来还是很放不下心，低低了叹了一口气，“要不我还是再问问吧，之前我拒绝过几次了，但他们说这个项目一定要我亲自去，我又担心哥哥……”

“没事，工作重要，我呆在家里哪里都不去。”余辰逸拍了拍顾驺临的手背，又亲了一下他的唇角，眼睛溢满了信赖，“我就在这等你回家，你忙完了马上就回来了，对吗？”

顾驺临点点头，伸手把余辰逸抱在怀里，手掌温柔地摸了摸余辰逸的后脑，“我很快就回来，哥哥要记得，哪里都不准去哦。”

余辰逸眷恋地在顾驺临的脖子上蹭了蹭，他的嘴角带着笑容，眼睛闪烁着奇异的光，他回手抱紧顾驺临，将自己的脸埋在顾驺临的怀里，挡住了自己的全部表情，“好，我会一直等着你的，你一定要记得快点回来，不要一走就……走很久。”

再晚些的时候，余辰逸帮顾驺临收拾了行李，顾驺临说公司已经订好了酒店，日用品酒店几乎都有，所以也没收拾什么，只是随意拿了两套换洗衣服。

余辰逸一边帮顾驺临叠衣服一边问：“你明天什么时候走？”

“天亮就走了。”顾驺临从后面抱着余辰逸的腰，看着余辰逸动作熟练地将衣服叠整齐放进背包里，侧头亲了余辰逸的耳朵一下，又咬了咬余辰逸的耳骨，“哥哥不用起床送我，太早了。”

“嗯，那你自己出门注意安全。”余辰逸歪着头，让顾驺临啃咬他的耳朵的动作更加顺畅，说话时带着点急促的气音，“具体几点回来知道吗？”

“应该后天下午五六点能到家。”顾驺临含着余辰逸的耳垂说话，说完后牙齿抵着那颗圆润小巧的耳垂厮磨了片刻，舌头缠上余辰逸的耳廓，往他的耳朵里钻。

“小……小临！”余辰逸的膝盖软了一下，又被顾驺临紧紧抱住，耳边全是舌头舔舐而过的“啧啧”水声，他收不住似的扶住顾驺临揽在他腰间的手，挣扎着整个人往后转，胳膊搭上顾驺临的肩膀，整个人都攀在顾驺临的身上，侧头吻上顾驺临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