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36)

就像是奇迹一样，余辰逸发现他只要在心里喊着顾驺临的名字，他的紧张和恐惧就会减少许多，顾驺临就像是无所不能的保护墙，能把他安然无恙地保护在里面。

门外传来脚步声，一点点地靠近余辰逸的这个隔间，余辰逸整个人都紧绷起来，又听着脚步声停下来，之后是拉链拉下的声音和水声。

是别人来上洗手间了。

余辰逸却依旧不敢放松下来，他现在整个人就像一根崩到极致的弦，稍微一些响动都能让他崩裂，而唯一一个能够让他放松，把他这根即将断裂的弦往回拉的人，是顾驺临。

他小小声地喊着顾驺临的名字，一点点地将头埋进自己的膝盖间。

“咚咚咚。”

隔间的门突然被敲响，沉闷的响声划破了洗手间里的寂静。

余辰逸如同一只惊弓之鸟，蜷缩在一起的身体猛地一抖，惊慌地抬起了头，瞳孔收缩成针孔大小，眼神游移、惊疑不定地看着面前被敲响的门。

洗手间的门看起来不不太结实，只是被人从外面轻轻的敲了敲，就会连带着一片门和隔间的木板哐哐作响。

余辰逸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膝盖哆嗦了两下，牙齿打着颤，无措地往后退了一点，脸还埋在膝盖里，只探出一双眼睛，害怕又带着点希冀地盯着门看。

“哥哥？”熟悉的温和声线从门外传来，“哥哥？你在吗？我来了。”

余辰逸僵直的身体一下子软下来，他几乎是从马桶盖上摔下来的，连滚带爬地扑到门边，双手脱了力一样打着颤，不断从门闩上滑下来。

他打不开门，越着急手却抖得越厉害，连轻轻拨弄门闩都做不到，到最后崩溃地“啊”了一声，侧靠在门上无力地捶着木门，声音里全是浓重的哭腔：“打不开……为什么打不开……小临来了……门打不开……”

“哥哥！”顾驺临沉声喊了余辰逸一句，等余辰逸被他镇住了不再捶门后才放缓了声音，温柔地说：“哥哥，别着急，我就在门外等你，慢慢开，好不好？我不会走的，你慢慢来，放心，我等着你。”

“好、好……你别走，你别走……”余辰逸抽泣了两声，再次伸手去弄门闩。

顾驺临在门外温和地说：“嗯，我不走。”

余辰逸用力地拍了一下自己不听使唤的右手，手背被他打得发红，但总算抖得没有这么厉害了。

他艰难地抓住了门闩往下一拉，门锁顺利地被他打开了。

他拉开门，随着门缝一点点扩大，顾驺临担忧的脸出现在他的眼前。

“小、小临……”余辰逸喊了顾驺临一声，整个人往前扑去，一头栽进了顾驺临的怀里。

顾驺临稳稳地把余辰逸接住，抱着余辰逸往自己怀里按，温暖的手掌拍了拍余辰逸的后背，温柔地说：“我来了，没事了，没事了……”

“呜——小临……”余辰逸将脸埋在顾驺临的胸口急促地呼吸着，顾驺临的味道将他紧紧包裹，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在放松下来的同时再也绷不住，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他紧紧抱着顾驺临，嘴里喃喃地喊着顾驺临的名字，恨不得把自己镶嵌进顾驺临的怀里，然而却事与愿违，他无力地贴着顾驺临一点点地往地下滑。

察觉到自己正渐渐滑出顾驺临的怀抱，余辰逸一下子惊恐起来。

不等余辰逸往下滑落多少，顾驺临就伸手把他捞起来，抱回自己的怀里。

他低头往下看，发现怀里的人浑身发抖，苍白的脸上满是眼泪，眼睛无声地睁大着，晶莹的眼泪还在不断地涌出来。

就像一个脆弱又易碎的玻璃娃娃。

是他一个人的玻璃娃娃。

顾驺临温柔地搂着余辰逸，一下一下抚着他的后脑，听见余辰逸嘴里还在无意识地低低喊着他的名字时，心里的快感一下子攀爬到最高峰。

对，就是这样，依赖我吧，只依赖我吧……

顾驺临脸上担忧的表情显而易见，眼睛里也写满了关心，心里却露出了个卑劣的笑脸。

他看着余辰逸脖子上的血痕和牙龈，偷偷地将舌头往上顶，碰触到自己的牙齿时，更加觉得餍足和畅快。

余辰逸已经站不住了，手脚软得跟面条一样，完全使不上力气，却还是着急地动着僵硬的手指，想抓紧顾驺临的手，想继续和顾驺临拥抱。

顾驺临不再犹豫，弯下腰，伸手穿过余辰逸的膝盖和腋下，轻轻松松地将余辰逸抱起来，“哥哥，我先带你回家吧？”

余辰逸对自己被抱起来的这件事没什么反应，只顾着将脸埋在顾驺临的胸口上，手指紧紧攥住顾驺临的衣领，小声问：“回哪里？他……他盯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