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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年(62)+番外

作者: 唐不弃 阅读记录

39

郝春在知道自己确实已经来到A国后,只坚持清醒状态不足半个小时,随后就彻底进入极度狂躁的阶段。

但是这次,他没被注射镇静剂。

男人很淡定地看着他发狂,看他下床暴走,甚至在他砸东西的时候也一脸无所谓。左手夹起一支细烟,吞吐烟圈,薄唇吐出来的话语异常薄凉。

“砸吧,反正这都是你的钱。”

男人靠窗站在落地帘子阴影处,夹着烟,冷眼看着郝春如同一只困兽般地发作,薄唇微吐。“这间房子是隔音的,而且方圆百里没有别的住户。你尽管砸。”

发怒中的郝春扭头,眼白泛起不正常的血丝,几秒后,嗷嗷叫着扑过来要与男人厮打。

男人并不避让,任由他迎面扑过来,轰隆一声,两个成年男人同时摔倒在地板上。郝春骑在男人身上左右挥拳,男人只略侧脸避开,注意不让郝春把他打的破了相,余下的,竟然就这样任由郝春打。

郝春气势汹汹地一拳接一拳。烟掉在地板上,不知道何时已经灭了。

男人的睡袍早被打的零落散开,完全不蔽体,郝春的拳头落在男人奶脂般的肌肤上,突然间速度就慢了下来。

硿硿硿,拳头砸击在皮肉之上的声音异常沉闷。

男人闷声咳嗽,既不还手,也不求饶。两片天生凉薄的唇微微抿着,那双深潭般的眼睛幽黑不见底,一动不动地,凝望正在他身上肆虐暴力的郝春。

郝春咻咻地喘着粗气,低头看向男人那双不见底的眼睛。几秒后,他喉结不安地上下尖利滚动。

“淦!”

郝春爆了句粗口,焦躁地从他身上跨下来,光着脚踩在勃艮第红地板,嗓子眼发干。低下头,眼角余光瞄见自己拳头缝隙里有血。

是那个男人的血。

那个男人,长得……像极了陈景明。

郝春眼底发热,似乎一阵又一阵的心酸往上喷涌,直涌到了他的嗓子口。他不敢再开口,也不敢再低着头,只能猛然地仰起下颌,头颅尽可能无限地往上抬伸。

视线尽头,是一盏华丽而又陈旧的洛可可式吊灯。

郝春认得这盏吊灯。当年,在他们都是二十五岁的那年,在冀北城的老房子里也安装着这样一盏洛可可式吊灯。二十五岁的他和他翻滚在这盏灯光下,他摊平了躺在地板上仰起头,视线中出现了大片亢奋的白光。

也就是在那次,他找陈景明索要了一个永恒的纪念品。

“怎么不继续打了?咳咳……”

男人咳嗽着,艰难地双手撑地借力起身。睡袍早掉了,男人奶脂般的肌肤上上下下都是被揍过的印记。虽然刚才他尽力侧脸避开,薄唇到底还是破了,一开口说话,唇角就往外渗血。

郝春没搭理他。

郝春在抬头呆呆地望着头顶那盏吊灯。

男人咳嗽着抹了下唇角,也不捡衣服,只皱着两道料峭长眉低头巡视身上的伤口。郝春打的重,但不知道是有意还是巧合,每一拳都避开了他周身要害。肋骨处皮肤宛然,压根一点儿都没被碰过。

再下头……鸟与它的窝附近都挺安全。

男人勾起唇,笑得意味深长。几秒后,唤声格外温柔了。“阿春?”

“嘘,别吵陈景明,”郝春仍然仰起头呆呆地望着头顶那盏灯,不满地轻声嘟囔道:“你看,它旧了。”

郝春抬手指向头顶那盏眼熟的、属于二十五岁春和景明的洛可可式吊灯。

男人顺着他的手指抬头往上看了眼,随后就笑了。“哪里旧了?”

“哪里都旧了。”郝春继续嘟囔,丹凤眼尾下瞥,略带些烦恼地抱怨道:“都和你说了不要弄这些漂亮的小玩意儿,到处都是吊钟花蕾,那么小的一个个花骨朵儿,老子想擦灰尘,都得拿架□□爬上去擦。”

男人的笑容愈发温柔。

他一步步走向郝春,拖着满身的伤,薄唇轻启,无声地说了句什么。

郝春没能听见,扭过头,凶巴巴地瞪着这个人。“陈景明你丫鬼鬼祟祟的干什么?想说什么,说大声点啊!”

“……阿春,”男人终于走到郝春面前,面对面地站着,一个字一个字地问他。“你刚才喊我什么?”

“陈景明啊!”郝春响亮地嗤笑了一声,斜眼不怀好意地看向他下头。“你丫的鸟老子都认得,还能不认得你?”

“……阿春!”

男人*陈景明终于再也克制不住,伸开双臂,紧紧地抱住郝春。他把脑袋搁在郝春肩后,拼死不肯让郝春发现他眼底的震动。

时隔二十年,这是郝春第一次发病后没有借助镇静剂自行恢复理智。

“喂,你丫发什么疯?”

郝春显然觉得莫名其妙,想把他推开,但陈景明缠抱的实在太紧,压着压着,竟直接带着他翻滚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