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年(17)+番外
清劲的脊梁骨抖了一下。
片刻后,耳边传来陈景明低低的笑声。
“骑我?”
郝春愣了一下,随后扯开嘴角哈哈大笑。“那你让不让?”
陈景明低低的笑了一声。“你会吗?”
“废话!老子当然会!”
过了一会儿,陈景明才慢慢地答他道:“你太小。”
“废话!咱俩一个岁数!”郝春一脸痞笑,凑近陈景明的耳朵。“再说老子的,你不是早就看过?你敢说你比我大?”
啪!
陈景明拍了一下他屁股。“那你算答应了?”
郝春肉乎乎的屁股弹了弹。“再,再想想……”
陈景明低声笑。“阿春,咱俩先试试?”
声音轻柔的不像话,像藏了一整个夏天的羽毛,全部飘起来了。轻轻地,撩过郝春的心尖。
痒痒的。
又想抓住,狠狠地薅一发!
“……试试就试试!”郝春揉了一把陈景明的碎发。“谁怕谁啊!”
*
路很长,前所未有的长。
他们说了很多的话,东拉西扯,像是有一肚皮说不完的话。
最后两人回屋的时候,都累得像条狗。
郝春迷迷糊糊,不知道自己是清醒还是睡着了,只记得那天夜里陈景明背他回家的路特别长。
长的,他一辈子也不想醒来。
19
“陈景明,你在我心里是个顶好的人。”郝春一字一句地将这句话还给二十年后的陈景明。“对我郝春来说,这世上也只有一个陈景明。”
陈景明的嘴唇动了动。
“可是咱们不可能了,都结束了。”郝春淡淡地说道:“陈景明,我累了。”
“现在,请你出去——”
他缓慢而又坚决地从陈景明手中剥离出自己的手指,指向病房的门。
“出去!”
陈景明愣愣的看着他。“可是阿春,你心里分明还有我!”
陈景明目光落在郝春的背。
光.裸后背上那只巨大的蝴蝶刺青像是一张恐怖的笑脸,咧开满嘴尖牙,嘲讽郝春的言不由衷。
他只能硬着头皮演下去。“是,曾经有过!这句是过去时。你成绩那么好,又在A国镀金,这句话你不应该听不懂!”
陈景明抿唇,默然良久。“钱强那个人……”
郝春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那人就是个无赖。”陈景明静静地一字一句地道:“阿春,你和他在一起,能过什么日子?”
“这个就不需要你操心了。”
“可是为什么?阿春,你告诉我!好让我死心。”
郝春嘴唇动了几次。他想说,因为老子爱他,但是这个词卡在他喉咙内,说不出口。
这辈子他只对陈景明一人说过“爱”和“喜欢”。
对其他人,他真的吐不出来这俩词儿。
于是他闭了闭眼,就像一只被人用刀撬开口却死死不肯吐出珍珠的河蚌那样。前尘往事,隔着二十年呢,他怎么就能又被陈景明逼到这份儿上了?
郝春肩背紧张地绷成一张弓。他也不可能对着二十年后的陈景明说爱或喜欢了。他和他今年都三十五了,就像陈景明在民政局说的那句,半辈子都过去了,再纠结过去没意思。
二十年前那条路上的夏天,应该被他珍藏在水晶瓶子里。
而陈景明?
他打算放过陈景明。
郝春沉默了许久,一双天生爱笑的丹凤眼尾低垂,慢吞吞地哑着嗓子笑了声。“陈景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都有自己的秘密。你就给我留点尊严好不好?”
陈景明用那双漆黑不见底的眼睛望着他,薄唇微抿,俯身很小心地凑近。“阿春……”
“老子不想说为什么!”郝春却又转而暴躁,不耐烦地皱眉,身子紧绷着往后退开,厉声打断他。“陈景明你丫烦不烦?既然现在心心念念死不放手,当初为什么老子一提你就走了?”
“当初我以为……”陈景明欲言又止。
“是啊,你以为老子爬墙!当年你都能这么认为,现在老子都要领证了,你他妈为什么又死活不信?!”
陈景明再次抿唇,手指捏成拳,放在黑色西裤的裤缝边。拳头握的太紧,手背上青筋都露出来了。
郝春视线落在陈景明的拳头上,然后痞笑了一声。“说实话吧,陈景明!你不过是因为不甘心。当你想要一件东西的时候,你就得得到!得不到,你不甘心。”
陈景明试图反驳,可是郝春又接下去道:“我累了,脑袋疼。”
他就这样打着赤膊往被子里拱了拱,手臂上还挂着吊瓶。管子里滴答滴答的声音在这片静默中格外刺耳。
陈景明终于没再说什么,慢慢地退到门口,脸还朝着他的方向。“阿春,我就守在这里,你先睡。缺什么,喊我一声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