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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欢(175)

奚清见她说得认真,顿了顿后笑了:“看来是师兄小人之心了。”

至于别的,却没有再说。虽然阿喃从未说过自己的过往,但他和师父多少也猜出来些,无非是痴情女子遇到了负心汉,珠胎暗结后被家里赶出来这种事,漠北民风开放,私奔者常有,始乱终弃者常有,无家可归者亦常有,实在算不上什么大事。

简轻语知道他的沉默背后是好意,静了静后无奈地叹了声气,倒没有像刚认识时那样一直解释自己没被始乱终弃。师兄妹在门口坐了片刻,便被师父骂着去背药方了,一直背到子时吃年夜饭时才停

下。

“……这大概是我最难忘的新年了。”简轻语吐槽。大年三十还要勤学苦读,还有比她更惨的人吗?

师父闻言斜了她一眼:“我可以让你更难忘,想试试吗?”

“不用不用,我还是陪师父吃年夜饭吧,”简轻语顿时笑嘻嘻,为他斟一杯酒后开口,“师父,我敬你,谢谢你肯收留我。”

师父轻哼一声,难得没拿话刺她,碰杯之后将酒水一饮而尽。简轻语那杯是普通的温水,也跟着一口饮下,她这才同样地敬奚清。

敬过一圈后,三人便都沉默下来,安静地吃着比起平日丰盛许多的饭菜,不知过了多久,师父突然道:“你日后可有什么打算?”

“谁?我?”简轻语抬头,确定是问自己后忙回答,“我想学成之后开个医馆,一边行医一边养话话。”

“话话?”奚清茫然看向她。

简轻语眨了眨眼睛,双手抚上厚衣裳盖住的小腹:“就是他。”她叫喃喃,孩子叫话话,日后他们娘俩过日子一定很热闹。

“你这月份还小,竟已经取名字了?”奚清哭笑不得。

简轻语笑眯眯:“对呀,早做准备嘛。”

“幼稚。”师父评价她,倒是对话话这个名字没什么意见。

简轻语顿时笑了,端起水杯又敬了师父一杯。

一顿年夜饭师徒三人吃了将近一个时辰,等到散场时师父和奚清都有些醉,摇摇晃晃地互相搀扶着站起来,两个人的脸上是一模一样的呆滞,比亲生父子还像亲生父子,简轻语看得直乐。

“笑什么笑,”师父喝多了都不忘骂人,“赶紧回去睡觉,东西明早让奚清收拾,你不准动。”

“我可以收拾的。”简轻语忙道。

师父瞪了她一眼:“你一个有身子的人,没事乱动什么!不准!”

“师父说得对!不准!”奚清也板起脸,可惜文文弱弱的,很难威严起来。

简轻语忍着笑答应了,但在他们走了之后,还是将桌上的碗碟收拾妥当,然后才回了寝房。

像今天这样的日子本该生出许多惆怅的,只可惜她背了一晚上的药方,又吃了一个时辰的饭,早已经累得浑身疼,一倒下便直接睡死过去,什么惆怅什么难过,都散得一干二净。

她一直睡到翌日晌午,醒来后伸了伸懒腰便出门了,结果发现往日勤快的师父师兄一个也没见着,二人房门紧闭,显然还没起来。

她一时好笑,索性拿了篮子出门了,打算趁他们醒之前买些菜回来。

漠北相较京都要贫瘠许多,终年刮着混合沙尘的大风,吹在脸上时又干又疼,这里的土地大多被石块覆盖,能种的菜只有那几种,大多百姓都是自给自足,只有像他们这样没有土地的人,才会拿银子去集市买。

集市距离医馆很远,简轻语慢悠悠地往前走,走了两刻钟才到地方。虽然是大年初一,又是晌午时分,但集市上的人还是不少,只不过大多都是聚在一起聊天,鲜少有来买东西的。

简轻语搬到这里后时常过来,与小贩们都算熟了,于是直接往人多的地方走,走近后刚要打招呼,就听到一个大娘好奇:“那个大皇子真的死了?就这么死了?”

简轻语猛地停下脚步。

“当然是死了,我还能骗你不成?”散播消息的人不满。

大娘不好意思:“我这不是好奇么,那可是堂堂皇子,天上的人儿,怎么说死就死了呢?”

“据说是犯了事被抓进大牢,然后畏罪自杀了,”那人啧了一声,“要我说,还是这些贵人面皮薄,犯点事就要死要活的,也不想想他老子可是当今圣上,求求情不就能活命了?”

“人家是皇子,你咋能想到皇子是咋想的。”另一人立刻反驳,众人连连点头认同。

简轻语没忍住走了过去:“你们说的可都是真的?”

“哟,阿喃来了啊,我给你留了条鱼,你待会儿拿回去给你师父补补身体。”散播消息的人招呼她。

简轻语道了声谢,迫不及待地追问:“你可知道大皇子犯了什么罪吗?”褚赢可不像会畏罪自尽的人,除非他真的犯了滔天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