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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欢(152)

大婚当日,简慢声到底还是去找了她的夫君,简轻语去看她时,只见她神色平静,唇角隐有笑意,似乎在做什么美梦。可她手腕上伤口狰狞,殷红的血染透了衣衫,又有什么美梦可言?

简轻语胃里一阵翻涌,冲出人堆跑到角落吐了许久,直到腹中的东西吐得一干二净,才无力地跌坐在地上。

接下来几日整个侯府都混乱不堪,早前准备的红绸尽数摘下,换上了丧事才用的白纱。李桓的父亲登门一次,不知都说了些什么,最后婚事还是办了,只是这一次用的是白布和哀乐。

二人合葬那日轰动整个京都,世家权贵来了大半,百姓纷纷上街观礼,就连圣上,都着陆远送来了丧仪。

简轻语这阵子消瘦许多,前些日子有些紧的衣裳,此刻穿在身上都松松垮垮的,她站在老了十岁的秦怡身边,安静地为新婚夫妇烧纸。

“……轻语,你若累了,就去歇歇吧。”秦怡满是疲惫,却还是哑声劝道。

简轻语微微摇头,垂着眼眸道:“我答应要送她出门,自然要说话算话。”

秦怡闻言愣了一下,突然咬住衣袖无声地哭了起来。简轻语看她一眼,最终叹了声气,将她揽进了怀中,秦怡顿时放声大哭,哭声引得不少人潸然泪下。

陆远到时,便看到简轻语一脸放空,安静地揽着秦怡,双眼直直地盯着火盆,也不知在想什么。他蹙了蹙眉,将圣上所赐之物放到灵堂上,然后转身便走了。

一刻钟后,李家丫鬟到简轻语身边说了什么,简轻语眼眸微动,将秦怡交给英儿后,自己跟着丫鬟离开了。

她一路往深院走,礼乐声被她落在身后,很快四周便静了下来。

不知走了多久,她来到一间偏房门前,而丫鬟早已不知所踪。她抿了抿唇,推门走了进去,一转身便看到了门后的陆远。

房门关上,四目相对。

“怎么瘦了这么多,人也憔悴了,”陆远不悦,“多久没休息了?”

简轻语定定地看着他,一个字都没说。

陆远极不喜欢她这样陌生的眼神,见状当即蹙眉:“为何这般看着我。”

“……李桓的死,并非偶然吧。”简轻语开口,声音微微嘶哑。

陆远顿了一下,平静反问:“何出此言?”

“锦衣卫差事,皆由指挥使大人派遣,大人又一向爱护属下,又怎会在李桓大婚前日要他去做事?”简轻语说完,眼角隐隐有泪。

陆远抬手去抚她的脸,简轻语猛地后退一步,与他拉开了距离,陆远的手就此停在了空中。

“大人还未回答我的问题。”她一字一句地说。

陆远还是如先前一般平静:“有些事,你不该问。”

简轻语定定地看着他,半晌嘲讽一笑:“既然怕被人知道,何必再假惺惺送什么丧仪,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当真宅心仁厚,真是虚伪……”

“轻语,不可妄言。”陆远沉了脸。

简轻语猛地闭嘴,两只手攥紧几次最终松开,有气无力地开口:“大人教训得是,轻语失礼了。”

“轻语……”

“若无别的事,小女就先告退了。”简轻语垂下眼眸,直接越过他去开门。

正当她要出去时,陆远突然开口:“李桓没死。”

简轻语猛地停下,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简慢声也没死,”陆远转身与她对视,“简慢声也没死。”

“……不可能,他们现在就在棺椁里。”简轻语低声否认。

陆远蹙眉:“不过是用了药昏睡而已,只有停灵满七日,才不会引起圣上怀疑。”

简轻语怔怔地看着他,还是不敢相信。

陆远见她还不肯相信,干脆举起手指发誓:“若我有半句虚言,就让我天打雷劈。”

简轻语喉咙动了动,半晌睫毛轻颤:“你说什么?”

“本来不想告诉你,”陆远无奈,“可今日一看,我便后悔了。”

若知道她一伤心会憔悴成这样,说什么也不会欺瞒她。

简轻语见他不像在说假话,懵了许久之后终于还是相信了,虽然因此生出了更多的疑问,可她识相的没有再问。而事实上,她只需知道简慢声还没死便够了。

陆远看出她想问什么,于是简单解释:“我早前便知道圣上可能对李桓下手,所以提前与李桓通过气,也早就叫了人日日在乱葬岗等着,等圣上真要李桓命时,我便将人带到乱葬岗‘杀’,至于简慢声……她倒是个烈女子,我听说她自尽的事后,便去找了她一趟。”

那晚他到时,恰好撞见简慢声自尽,索性就让她伪装自尽,然后给了她一瓶护住心肺的假死药,骗过了大夫与宁昌侯府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