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驰年简诺(23)

看得最轻,不一定就不是最重。三年了,他从来没忘记那个笑起来憨憨的女孩。

很快接到祁跃明的电邮,郜驰知道简诺毕业了,进入骆羿恒所在金泰律师事务所工作。

浸染悲伤的眼眸锁定在照片中她沉静的面容上,郜驰的心空旷得像是有回声一样,伸出手触及冰冷的屏幕,他低哑地叫了声“小诺”有一滴晶莹的泪随着这声绝望的轻唤溢出了眼角。

或许,这样的结果早在他意料之中,还是抑制不住地被痛苦席卷。他知道自己没权力要求她等,尤其是在他莫名离去又杳无音讯的情况下。可是当时的情况他必须要走,而且他也不确定是否能够活着回来。至于分开的话,他说不出口,别无选择之下惟有一走了之。

刻意被封存的记忆被唤醒,那一夜他想起很多往事。原来他始终没有忘记娇小的她旁若无人地抱住他兴奋尖叫的情形,他爱极了那一瞬她眼眸里闪动的光芒,崇拜与爱慕完全不加掩饰,令他忍不住弯唇笑起。

那个时候,幸福到无所顾及。他原以为,他们会一直爱下去,相伴到老。

脚下的路太长,长到不知何时才能走到尽头,可是回忆有限,且暂时止步,让一切回归现实。

以眼神示意侍者将门带上,祁跃明将茶杯推至郜驰面前,“知道我刚才在担心什么?”抬眼看着郜驰依然俊逸的面孔,他忽生感叹:“我真怕郜美男成了刀疤脸。”

施施然坐下,郜驰调侃:“风采依然吧?”现在每每躺下休息的时候他也在想,身上大伤小伤不少,没破相真是奇迹。

“更胜从前。”祁跃明向来不吝啬赞美别人。

郜驰笑,漫不经心地摆弄着茶杯,没有说话。

“酒店那边进度如何?有什么需要就吱一声。”

“都在按计划进行。下个月六号全面营业。”端起明前龙井抿了一口,郜驰的嗓音低沉而平静:“收购竹海的事全赖你帮忙,”话说到一半见祁跃明抬眼瞪他,他眼含笑意:“随口说说,别以为我会感激涕零。”随手解开领口的两颗扣子,闲适慵懒地靠在软座沙发里,他漫不经心地说:“最后一笔款我没打算那么痛快给他。”

“知道你没那么好心。”祁跃明倒不意外,挑了下眉梢:“几亿的慈善你都做了,他该知足了。”为了做到滴水不漏给他免除一切后顾之忧,祁跃明请老婆大人帮忙仔细研究过收购合同,已是嚼烂摸透,只要不是不付,决对不会有任何纠纷,既然如此,他自是没必要担心郜驰这样做会惹来麻烦。

“慈善?我没那么大度。”郜驰的眸光倏然变沉,菱唇边勾出一弯凛冽的薄笑:“他把我往绝路上逼的时候可没手软,我不让他暴死街头似乎很对不起他。”

想到郜驰的经历,祁跃明的黑眸也迅速沉下来。可是理智告诉他不可以以暴制暴,于是他勒令自己冷静:“郜驰,他死不足惜,可是他死换不回伯父伯母的命。”世事不可重新来过,生命更是如此。

“我知道。”短短三个字,使他压抑在内心深处的痛苦猛然迸发出来。

心底掠过最沉的叹息,祁跃明语重心长:“郜家的产业是你用命拼回来的,如果事后你却出了意外,那之前所承受的一切就都失去了意义。”顿了顿,他一字一字地说:“没有呼吸的胜者是败得最彻底的。”

郜驰闻言自嘲般笑了下,目光满是凄凉:“如果不是想着要回来,我早抛开了良知和人性成了兽。”那段人生最落魄最灰暗的岁月让他几乎要放弃挣扎,多少次当枪握在手里,他差点控制不住手指想去扳动扳机,然而他却始终守住最后一道防线,没让双手沾上血腥。

他自己都不会承认是怕回来的时候,有人会拒绝他用那样一双手拥抱她。说到底,支撑他捱到今天的,始终是那个他避而不见的人。

掏出烟点上,郜驰狠狠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中,俊颜上的痛苦被强自压下去,语气陡然转厉,声如寒冰:“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触犯法律,我会选择其他方法让他身败名裂。”

不是没想过以牙还牙,可是想到简诺,郜驰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她是律师,他不希望有一天两人站在对立的位置,那样他会觉得异常难堪。尽管不是大奸大恶之人,但并不代表郜驰就会以德报怨,他也是有底线的:欠钱的可以不还,欠命的,必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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