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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婚(859)+番外

林谨容下意识地就问:“枸杞粥是谁做的?”

芳龄往长廊那边瞟了一眼,林谨容顺着看过去,但见那边廊下直挺挺地跪着一个素白的身影,晨光下,乌发素颜,纤纤弱质,别样的凄美哀婉,正是荷姨娘。

林谨容收回目光,问芳龄:“什么时候的事?”

芳龄鄙夷地道:“她消息灵通着,才听说太太病了,就自发地跑过来伺候,后来大夫说是吃坏了肚子,问吃过了些什么?那太太昨日吃的东西不都是经她手做的么?我们当然照实回答了。等二爷送大夫出去,太太和老爷都还没说话呢,她就跪到地上去了,也不说什么,就只是哭。太太就生了气,说,我还没死呢,你着急什么?大老爷皱了皱眉头,就说让她出去。她出来后,就在那一直跪着没起来过。”

荷姨娘跪下去,自然是为了表清白,但既然到现在还跪着,那就是没人信她的清白,或者说,即便是陆建新信她清白,也不打算保她。林谨容便把此人扔到脑后去,叮嘱芳龄:“我去厨下让人熬些粥,太太若是醒了,烦劳你同她说一声儿。”压低了声音,“劝着些。”

芳龄忙应道:“奶奶自去,这里有奴婢们在呢。”

林谨容自去安排林玉珍等人的饭食不提。她一锅小米粥熬了近一个时辰,一直熬到米烂化汁,方配上几道精致慡口的小菜分作两份,一份连着送去给陆缄,一份亲自送去给林玉珍。

等她回到林玉珍院子里时,荷姨娘已经不见了,陆建新捧着硕果仅存的那只青瓷茶盏立在院子里,正盯着天边的流霞发怔。听见她请安,淡淡地吩咐道:“好生伺候你婆婆。”言罢自去了。

林谨容进得屋里,林玉珍正躺在c黄上低声同方嬷嬷说话,见她进来,心情很好地朝她招手:“都给我做了什么好吃的?”

“只是小米粥并几样素菜。姑母好些了么?”林谨容看着林玉珍这模样,全然就是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心下了然,却也不点破。

林玉珍笑道:“好多了。你公爹呢?”

林谨容道:“刚端着茶盏出去了。”

林玉珍立时把脸沉了下来:“那便是去看那个贱人了。”林谨容这才知道,荷姨娘适才跪得晕死在廊下,被送回去了。可陆建新到底也没去看荷姨娘,反而是端着那杯茶去看了陆建立。

这一回合,说不出是谁输谁赢,总之是荷姨娘没讨着好,林玉珍则把自己弄得狠拉了一回肚子。但不管怎么说,自那之后,荷姨娘倒真是老实了很长一段时间,再不敢不管人愿意不愿意,随时都在人面前开花绽放了。

姑且不谈长房大妇与小妾之间的明争暗斗,陆家人三房人,各有各的哀伤难过,日子就在愁云惨雾中一直过着,短短几天里,陆建新三弟兄从哥哥到弟弟,全都瘦了许多。有了这件事横在中间,弟兄几个倒经常混在一处,说些从前的事情,又猜梅宝清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会落到什么地步,又或者是,关心关心陆建立的病。

半个月后,诸师母在林谨容的茶肆里设春宴款待平洲城的富人女眷们,力争要一次成功,把平洲这个义庄建立起来。林谨容早早安排秦有挂了歇业的牌子,把茶肆里里外外仔细打扫得干干净净,备下精美茶点,只待正日子到来。

是日,风和日丽,气温宜人,平洲城但凡有点脸面,手里宽裕些,与诸师母有点交情的女眷们都来了,林谨容陪着诸师母在外迎客,把脸都笑酸,心情却无比的激昂。

客人到了大半后,知州夫人与通判、附廓知县、县丞夫人联袂而来,言笑晏晏,多有褒赞之意,又带头捐赠了一笔拿得出手的资财,给足了诸师母面子。林玉珍、陶氏、杨氏等人也都出手不凡,很快那个用来装捐赠的大竹筐便被各式各样的金锞子、银锞子、首饰、铜钱等物塞满了。

诸师母眼看着时机差不多了,便将初晨拉出来,笑道:“说来惭愧,我早十几年间便有这样的心思,怎奈钱财不趁手,一直不能达成所愿。那日与这孩子畅谈一番,吐露了心事,本是嗟叹过后便算了的。谁知这孩子就记在了心上,此番这事儿能做到这一步还多亏她出了大力……竟把自身的妆奁捐赠了大半出来,实在是难得。”

座中众人看向林谨容的眼神立时就不一样了,有赞赏的,猜疑的,嘲笑的,也有看傻子一样的,还有生气的,比如说林玉珍和陶氏就很生气。只是两人都很有默契,互相对视一眼之后,从对方的眼神里找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便都默默垂了头,打算过后再找林谨容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