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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婚(695)+番外

陆缄认真道:“那要看明审兄要交的是哪一种朋友了。”

梅宝清道:“有哪几种朋友?”

陆缄道:“泛泛之交亦可称朋友,交心知己亦可称朋友。而所谓真正的朋友,不是说做就能做的。”

梅宝清抬了抬眼:“就像是做生意一样,信誉不是突然间建立起来的,而是一点一滴慢慢积累起来的。是这个意思吧?”

“是。我要突然就引明审兄为知己了,明审兄肯定不信。”陆缄点头微笑,朝梅宝清举了举茶杯。

梅宝清抬起茶杯,笑道:“好吧。”

二人都没有继续往下深入研讨这个问题,陆缄也没有问他将会怎么处理陆家的事情,尽管陆缄非常想得到一个肯定的回答。

倾盆大雨渐渐化作淅淅沥沥的小雨,雨丝被丰乐楼外辉煌的灯光照得亮闪闪的,犹如蜘蛛吐出的蛛丝,黏人而潮湿。陆缄拉了拉身上的油衣,从那株被风雨摧残得满地残红的石榴树旁走过,特意看了看枝头。枝头上留着几个青果,依稀看得出长得很强健,风雨疏去了其他的果子,它们还会长得更大。

陆缄回过头去看着南楼三层的雅间,灯光依旧,梅宝清站在那里朝他挥手。纵然隔着夜幕雨雾他看不清梅宝清的神色,但他想,梅宝清的神色一定是孤清寂寞的。按照梅宝清对于人的两种定义,这个人大概没有真正的朋友,只有合作伙伴,只有需要和不需要的关系。凭着直觉,他觉得他应该比梅宝清幸运或者幸福。

早有伙计殷勤地牵了马儿过来,陆缄翻身上马,吩咐长寿:“走罢。”

细细的雨丝落在丰茂的葡萄叶上,又汇集成了大滴大滴的雨珠,在葡萄叶再也忍受不住其重量的时候,便“吧嗒”一声滴落下来,砸在陆缄的脖颈里,冷得他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寒颤。

他伸手擦去脖颈里的雨水,抬眼看着正前方。林谨容的屋子里透出温暖的灯光,只看这一眼,他便觉着身上的寒气去了不少。

他轻轻掀起帘子,看见林谨容抱着毅郎站在窗前看雨,正低低地和毅郎说话:“宝宝,这就是雨啊,下雨啦,你听,雨水落在葡萄叶上……”她的表情恬静柔和,目光温柔似水,毅郎安静地躺在她的肘弯里,专注地望着她笑,毫无保留地把嘴张到最大,露出粉红色的小牙c黄,偶尔伊伊呀呀地应一声。

陆缄忍不住微笑,舍不得出声打断面前的场景,他便只是那样安静地站在门前,静静地看着这母子二人。一旁伺候的樱桃和豆儿瞧见他,正要出声,他就轻轻挥手让她们退下,从始至终,他的目光不曾从林谨容母子身上挪开过。

屋里多了个人,林谨容就算是有些入迷,也很快发现不对。她回过头来看着陆缄,朝他微笑:“你回来啦?身上没有湿吧?”然后把毅郎抱起来对着他,柔声道:“毅郎,爹爹回来啦。”

陆缄走过去,弯下头在毅郎的小脸上饱含爱怜地亲了一口,顺便在林谨容的手上吻了一下:“阿容,回家看到你们俩,真好。”

他的脸上有寒气,毅郎不适应地闭了闭眼,侧侧头,往林谨容怀里躲。

“敢嫌我?”陆缄忍不住,又往他脸上响亮地亲了一口,毅郎有些不耐烦,但也没瘪嘴。林谨容好笑道:“先换衣服吧,洗洗再来。”

陆缄注意到她穿了一身胭脂色的新纱衣,腰也束出来了,唇上还涂了口脂,打扮得很漂亮。不由心里一动,有一只小手在他心里一直挠,一直挠,不及细想,就已经圈住了林谨容的腰,小声道:“我这时候不想动呢,怎么办?”

林谨容宽容地道:“那就先陪我们坐坐。”

陆缄圈着她母子二人走到榻前,紧紧挨着林谨容坐了,把手在怀里捂暖了才握住毅郎的小手,低声道:“这么小的手,不知哪一天才能长大。”

不知哪一天才能长大。林谨容有一瞬间的失神,转而笑道:“不是都说愁生不愁长的么?会快到让你反应不过来。”

“是么?”陆缄与她依偎片刻,慢慢地和她说起今日的事情来:“他先说我看不起他,有点生气,但后来又说要交朋友。可是这样的人的话,也是不能全然相信的。”

林谨容道:“你没问他,平洲那边到底怎么打算?”

陆缄摇头:“没有。反正很快就能看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