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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阙凤华(16)

反了!从来只有她央求他垂怜垂爱的,如今倒反过来说他要央求她别抛弃他?宇文佑先是一怔,随即大怒,往前一步伸手去抓明珠,斥道:“我看你是蠢糊涂了,说什么都不知道,你再说一遍试试?”

明珠和他做了多年对头,多少也知道他的性子和习惯,晓得他性子骄傲暴躁,经不住激,尤其是此时尚且年少,还未吃过什么苦头,更是心高气傲得很,那性子又冷又拗,一点就着。便缩在半剪身后藏着,怎么难听就怎么说:“说就说,谁怕你?宇文佑你不要脸,我要退婚不嫁你了,你听不明白还是不认字儿?还是你非得娶我不可,眼巴巴地追到这里来?也行,看你一片诚心的份上,你跪在我面前学三声狗叫,我就再考虑考虑,你看如何?”

第12章不介意

宇文佑果然被气得差点没发疯,抓又抓不住人。明珠是练舞的身子骨,灵活柔软得像一条游鱼,穿的又是便于行动的胡服,躲在半剪身后冲他龇牙咧嘴的做鬼脸,实在是让人忍无可忍,几乎恨不得把她掐死了事。

同样的事儿换了其他人,也许就忍下去了,或许还能博个成人之美、不和小女子一般见识的美名。可宇文佑不是,他从云端跌落至尘埃,已经活得够屈rǔ的,婚事不由自主,忍气吞声地配了杀母仇人的女儿,临了还要被嫌弃,被当众打脸,说不要就不要了,他如何能忍下这口气去?光是对着那些兄弟们似是同情,实则轻蔑的目光他就受不住,更不要说是那些来自于奴仆和勋贵的可怜和讥讽。

与其屈rǔ地活着,不如去死!宇文佑自悲愤之外还生出些委屈来,完全忘了自己来之前的计划,咬着牙,血红了眼睛兜胸抓住半剪就是一拳挥过去,发狠骂道:“傅明珠,你看上这野崽子了是不是?本王先杀了他再来收拾你!咱们拼个鱼死网破!”

半剪和他比起来不过是个还没长大的半大孩子,一下子就被他拎得两只脚离了地,拼命地蹬着腿,连声怪叫:“不关我的事啊,救命,救命!”挨了一拳,声音渐渐小下去了,凄惨道:“傅姑娘,您救救我,我什么都听您的,给您卖身抵债……”

早前宇文佑给明珠留下的阴影太大,见他动手打人,她本能地就想逃走,可听到半剪的哀求声步子又没能挪动,往后瞟一眼,看到家里的婆子丫头护院都围了过来,于是气势大壮,放声喊道:“临安王杀人啦……”边说边拾起墙角竖着的笤帚劈头盖脸地朝宇文佑打过去,尽捡着脸和头打,每一下都用尽了力气,却还觉得不够解恨,手和脚都是抖的,恨不得把他当场再杀死一遍才舒心。

傅家的丫头仆妇们见势头不妙,赶紧把她往后拉,素兰苦苦相劝:“姑娘您有话好好说,别这样,好歹是个郡王呢,闹得难看了都过不去,别叫相爷难做。”

宇文佑被打得灰头土脸、蓬头垢面的,极凶残地瞪了明珠一眼,腾出手来咬着牙抽出剑就要往半剪身上捅。明珠倒吸一口凉气,拨开素兰抢上前去堪堪护住半剪,仰起头傲慢地看向宇文佑:“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我得罪了你,你有气就冲着我来,何必拿个不懂事的孩子撒气?”

“他是不懂事的孩子?”宇文佑看看被吓得仓惶失色却不失清秀的半剪,再看看一脸傲慢坦然的明珠和她张开来护着半剪的那两只手臂,觉得格外刺眼糟心,便将剑尖指向明珠左胸,阴沉了脸咬着牙冷笑道:“你放心,我先收拾了奸夫再来收拾你!你所加诸在我头上的屈rǔ,总要一笔一笔地讨回来才是。”

真是好笑,他不爱她,眼里心里一点儿都没有她,甚至还觉得她可恶可耻可笑看不起她,压根就不想和她成亲,偏来这样不依不饶地缠着她不放,为的不过是觉得被她弃之不爱了,所以不甘心而已。难道她就该被他这样践踏着才如他的意么?

明珠又觉得心口一点一点地疼起来了,疼得就连呼吸都扯着疼,她讥讽地笑看着宇文佑道:“我加诸在你头上的屈rǔ究竟有几笔呢?早前是我年幼不懂事,不自量力地在宫宴上说了那么一句糊涂话,再不知天高地厚的应了先帝爷的赐婚。你不乐意,却不得不从,你是龙子凤孙,天家血脉,尊贵无比,被逼着娶个不喜欢的女人,当然是屈rǔ,我也理解。现在我愿意纠正这个错误,一拍两散,各生欢喜,你怎么又觉得是屈rǔ了呢?莫非是又发现我的好处,所以舍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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