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红豆(22)

果然酒精会带走人的理智。他虽然酒量一向不错，但今天到底喝多了些，再加上舞台中被人莫名其妙地占了一把便宜，心里多少带了点火。在这个时候迟默不仅没来安慰他，反过来还要跟他甩脸色。

颜大少爷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头脑一时发热，“分手”两个字就已经说出来了。

话已经放出来了，自然没有半点挽回的余地，颜大少爷又是一向好面子的人。

他白着一张脸，默默地在心底给心直口快的自己甩了一巴掌。眼下只希望迟默能稍微放低点身段，好声好气地哄他几句，他正好借坡下驴，顺便对迟默爱吃醋的小性子批评一把。

计划的十分美好，怎奈天不遂人愿。

他怎么也没想到，迟默那平日里就差就把他宠上天的架势，在这个时候居然比他还淡定。分手两个字一出，他的脸色都不自觉地变了变，但迟默依旧沉默而安静地看着他，英俊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冷淡的像他只是随口在说今天吃什么之类的闲话。

一段感情中，一向是有一个人多付出一些，另一个人少付出一些的。被宠爱的那个人看起来有恃无恐，肆无忌惮，但事实却是如果后者要走，前者总有无数个办法将他挽留回来，但若前者决定离开，那这段感情便真的就这么结束了。

颜大少爷浸润情场多年，向来只有自己提分手甩别人的，从没有体验到被别人甩了这种尴尬又难受的复杂心理。

虽然这次说分手的人依然是他，但他看着迟默的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怎么看被甩的那个人也像是自己。

虽然十分后悔，但说出来的话万万没有收回去的道理。颜意咬了咬牙，只得破罐子破摔：“是我先招惹了你，对不起。你要什么补偿只要不太过份我都会满足你，宿舍如果你不想住我可以想办法……”

“不必。”迟默打断他，漂亮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没有节奏地点了点，神色十分平静：“我会搬出去，你也不需要补偿我。”

颜意没说完的话就这么被堵在了喉咙里。

迟默似乎完全不想再看他，微微垂下了头。

颜意被他垂下头的动作刺激的心口抽痛，他艰难地闭了闭眼，平复了几乎满溢胸膛的酸楚。纵然心里百般不愿，但眼见着已经到这个份上了，挽留自然是不可能，颜大少爷白着一张脸，勉强维持住了最后的体面。

他低头拿起桌上没喝完的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我们好聚好散。”

纤瘦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视线里，迟默像是浑然未觉，依旧保持着最初的姿势，一动未动。

放在桌上的那只手却紧紧地攥成了拳，指尖由于力度过大泛着苍白。

分手吧。

好聚好散。

曾经在床榻之上轻声细语的爱人冷冰冰地吐出这几个字，头也不回的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迟默才似突然活过来一般，伸手捏住了桌上的一个杯子。

那是颜意之间喝酒的杯子，里面的酒早已被喝完，杯底的冰块还未化尽，混杂着些些许金黄的酒液。有微凉的水珠凝结在杯沿，触手冰凉。

迟默将杯里残存的酒液一饮而尽。

熟悉的手机铃声骤然响起，轻柔的女声在周围一片熙熙攘攘中显得格外微弱。

“可是我有时候，会选择留恋不放手。”

玻璃杯在掌中碎裂成渣，碎片伴随着粘稠的鲜血缓缓溢出，他轻轻松开手，玻璃碎片落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灯光打在他阴鸷冰冷的侧脸上，看的人浑身发凉。

颜意的狩猎游戏已经经束，而属于他的游戏，刚刚开始。

迟默看着掌心破碎的玻璃碎片，半响轻轻的笑了一声。

颜意和迟默分手的第二天，迟默便从宿舍搬了出去。

颜意上午是有课的，那位老教授有名的难缠，再加上他心里本身带了些微妙的歉意，在迟默回来收拾东西时，只是沉默地看了他一眼，神色很是平淡：“我去上课了。”

他面上装的风轻云淡，关上门的动作也潇洒无比，关上门却几乎落荒而逃。

他心底有气，微信上曹航和柳向晨的信息一个接一个的跳，他烦躁的要命，干脆将手机调成飞行模式，难得老老实实地坐着仰头望讲台。

心思却早已飞出了教室。

曹航和柳向晨的信息有如石沉大海，眼见着迟默已经一言不发地收拾好了一切东西，就差推门而出了。曹航只得壮了壮胆子，勉强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哎，迟哥，咱有什么话好好说，意总没一会就下课了，怎么说也等他回来再说吧。”

曹航和柳向晨昨天没回宿舍，今天早上回来的晚，自然没有见到早上的那一幕。曹航是知道昨天他们有战争的，只是他清楚颜意那性子，分明是对迟默还有些不舍得，就算吵上一吵，分分钟便也就合好了。半点也没往分手那面想，只以为两人是在闹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