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非我(73)

他在梦境中继续前行，却忽然感受不到江西的方位。“别闹了，多活一天算一天，你应该感激我才对。”

已经不记得自己在梦境里穿行了多久，放眼望去，周围根本没有边界。前方的世界有溪林山谷，华丽乐园，或是恐怖洞穴，极乐地狱…江西在不断地创造幻境，但这支撑不了多久，他现在一定很冷。

“X的，你到底想怎么样？想玩失踪是吧，随你有多痛苦我也不管了，最好是立刻消失，省得让我看着心烦。”

两点钟方向的黑森林渐化成缕缕黑烟，艾尔林加速跑过去，终于在一片荒芜草地上看到江西。他皮肤冒着寒气，身体周围的草埔被严寒冰冻，闪烁着冰晶一般的淡蓝色光芒。

“挺会躲啊，看你能坚持多久。”

艾尔林朝他走近，江西面无表情毫无血色，他的手指微动，视线无力聚焦。

艾尔林半蹲下来拍打他的脸，男孩却跟个木头人似的不予回应。“江西，江西？”

寒气掳掠了男孩仅存的温暖，艾尔林将他搂进怀里，一遍遍呼唤他的名字，就像江西乐此不疲地喊着他一样。

“你别死啊，喂，梦境里也能死人的吗。要疯了…拜托，你说一句话骂我也好。”

男孩的卷发和他一样火红，脸蛋比他稚嫩许多，身材也更消瘦矮小。难以想象这会是19年后的他自己。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已经慢慢接受了江西，纵然他们性格南辕北辙，江西还总爱唠叨。孤独的人不适合有人陪，不幸的是，艾尔林习惯了现况。

“不要死，别离开我…我受够了孤身一人。江西，我从没想过要你消失，那都是假话，其他人也是。对不起……我只想你属于我一人，我害怕自己控制不了你。于我而言，你就是新生。”

他们就这样抱着，直到安眠药药效褪尽，艾尔林醒来。

☆、我不对劲

漫山遍野的紫丁香覆盖了整个梦境，天空被染上淡紫色的光晕，每一缕清风都混杂着丁香花的香味。放眼望去，皆是浓郁诱人的紫色。

紫丁香也叫做天国之花，艾尔林创造的梦境里，每一株丁香花都是五朵花瓣，它们永不凋零衰亡，生命静止在最美丽的时刻。

持续四天了，江西的身体寒气尽消，脉搏正常，可他却跟活死人没有分别。每至入梦时分，艾尔林都会来到江西身边，俩人一起坐在树荫下，他把男孩搂在怀里和他讲述今日的新鲜事儿。

“你知道吗，伊凡居然是艾尔伦的儿子，咱俩稀里糊涂多了个侄子出来。”

江西靠在艾尔林肩头眨巴无神的双眼，从头至尾只有艾尔林在自言自语。

“我好像办错事了，我不该撮合伊凡和许轶…艾尔伦铁了心要带伊凡回家，还暗地里计划着清理和伊凡有关的熟人。他们都是疯子，还是你好。”

艾尔林撩起江西的一缕红发放在鼻尖轻嗅，男孩身上沾满了丁香花的味道。“许轶也是运气不好，再过不久就没命了吧，不知道艾尔伦会不会用他做花肥。”

“…”

“就在今天早上，艾尔伦派人抓走了伊凡和许轶，大概晚饭前能回到魔都。管他呢，死活都与我无关，咱们呢，就安安心心过好二人世界。无论你何时能够恢复原样，我都会等到底。”

不知是哪句话触碰到江西，他眼波流转瞳孔微颤，右小指忽地动了一下。

许轶会出事吗，为什么会死，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许医生…”

艾尔林搂着江西闭目小憩，突然听到对方一声呢喃，立刻惊醒了。他把江西扶正，激动地握紧男孩双手。“你说话了？”

“不要死…”

江西一直念叨许轶的名字，意识仍旧模糊。艾尔林笑着笑着就冷了脸，即便是这种时候江西也忘不了许轶，在意识全无的情况下也会因许轶出事而出现情绪波动。

“艾尔林，坏东西。”慢慢的，江西恢复视觉，男子的身影从朦胧逐渐变得清晰。他看到闷闷不乐的艾尔林在发呆，小手一伸，满怀怨愤撕扯对方的耳朵。

两人四目相对，江西被盯得心绪不宁，要是艾尔林生气他又会被打了，或者被淹个半死，像上次那样。

讪讪地缩回爪子，江西很是惊恐。“我，我不是故意的。”

四天内的记忆江西都不记得，更不记得艾尔林曾在他耳边说过那么多的肺腑之言。不过有一点他忘不了，艾尔林说要他消失掉，看来他命不久矣了。

才注意到周围遍布紫丁香，简直就像个世外仙境。江西站起来走出树荫，被无穷尽的紫色洗涤了双眼。

艾尔林一言不发，从身后将江西圈进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