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非我(110)

“咳咳，不这样说你恐怕连见我一眼都嫌烦。骗你的。”他艰难地扯开唇角冲余味笑笑，不知是该为见到余味而开心，还是因俩人关系破裂而感到悲哀。“你变了很多。”

“托你的福。”

随行来临池家住宅的高风在正门外等候，车里播放着时事新闻，他无心去听，脑子里全是余味。

期间他无数次打开手机屏幕看时间，临近十二点余味才出来。他发现余味有些不对劲，向他走来的时候左脚一瘸一拐的，不仅如此，对方左脸烙下了四道发红的指印，嘴角也流了血。

“那浑蛋打你了？”

高风看着副驾驶位置上的余味，气不打一处来。擦掉那些新鲜的血迹，余味拽过他的领带主动吻上去，唇齿交缠间口腔里弥漫开淡淡的铁锈味，混合着两人的血液。

直到凌晨两点办完事儿余味也没坦白那些伤是打哪儿来的。

他不肯回家也不想去酒店过夜，高风便载他去郊外兜风闲逛。今夜的月色美得令人心碎，浩渺星辰如同沾染了世俗气息的万家灯火，每一粒都历经亿万年的沧桑巨变。

余味很喜欢独自赏月，他平躺在草地上张开双手，那缺了一角的银月盘中仿佛倒映着母亲娇柔的笑颜，即便他记不太清那女子的样貌，连回忆都模糊不定，只有在梦里才能偶尔看见她。

“高风。”

“在呢。”

“你知不知道池锐身家有多少？光是他名下的不动产就数不清，若是加上集团股权什么的，富可敌城。”

山野间的晚风夹杂着各种花香，在这样的氛围熏陶下，连心情都舒坦了很多。高风不明白他说这话的意思，怕余味这弱不禁风的身子着凉，脱下外套盖他身上了。

“他给我看了一份体检报告和病历资料，多年拼搏、酗酒让他落了一身的毛病，没几年好日子了。”真是讽刺，他对池锐的反击才刚刚开始，对方居然得了重病不久于人世？老天爷一定是在耍弄他吧。

“所以呢？”

“结婚前我们定下三年期限，原本说三年后离婚，但他临时更改了约定。陪他度过生命中最后的时光，他会将所有的一切留给我，不然…他就如数捐出去让我什么也捞不到。”

池锐自己的资产他完全可以随意使用，但被他连拐带骗吞掉的余家产业是余味他们本家所有，若是被捐出去，他父亲多年心血就会毁于一旦。

都怪他傻，在发现池锐出轨前被套走了父亲留给他的公司股份，悔悟过来时已经晚了。

让人生气的是，池锐只给他两天时间考虑，遗嘱文件已经托律师在办。

“要是他命大福大再活个十年二十年，你也要陪着他直到死亡吗？万一是骗局呢？”

“我赌不起。除非他在两天之内意外身亡…按照法律规定我会是第一顺位继承人。”

“……”

“其实也用不着要他的命，只要他瘫痪卧床就好了嘛。有一种药会令人短期内神志不清全身麻痹，帮我搞点过来。”

兜了这么大圈子，结果是要他帮忙害人，高风越来越搞不懂余味的脑回路了，钱就那么重要吗，为人父母期望的是子女平安健康，余老先生若是分得清利害关系，断不会纵容余味伤天害理玩火自焚。

“我不是什么好人，但不会帮你害人，如果有谁要害你，我会为你拼命。其他的，想都别想。”

“真叫人伤心，我以为你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呢。那怎么办，我乖乖地做池锐的枕边人继续被他虐待？哎，或许先下黄泉的是我吧。嘶，脸好疼啊，他那一巴掌可真够用力的。”

叫唤了老半天高风也没反应，余味干脆站起来，“送我回去，你就眼睁睁看着我被虐待至死吧，狠心的家伙。”

“咱俩想其他的办法，你先冷静好不好。”

“不好，你都不爱我。”

余味气哼哼跑去车里，他们原路返回池锐家门口，高风拼命做思想挣扎也没个结果。职业道德不允许他背弃从医理念，可放着余味不顾他又舍不得，到底该怎么做才能两全其美。

“咔哒”

副驾驶的车门被打开，余味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在千钧一发之际被高风攥住手腕。他没有回头，背对着问。“想好了吗？”

“我帮你。”

余味脸上的巴掌印是他自己打的，腿瘸也是演戏，但池锐的威胁是千真万确的。要他日日夜夜对一个厌恶至极的男人百般讨好，还不如去死算了，当然逝者不会是他。

该怪谁呢，是池锐倚仗醉酒强迫他在先，逼他结婚又背叛了誓约。背叛他的人都该死。

上小学时余味被班里同学霸凌排挤过，不负责任的代课老师是旁观者，也许他们都不记得曾经对余味年幼时期造成过伤害，但当事人不会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