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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全十美(665)+番外

逃难至韩地的河北道百姓,带着做长工挣来的银钱,拖老携幼,陆续返回了家乡,这一季的麦子没有了收成,可手里总算挣到些银钱,要赶紧回去买了种子,种上下一季的庄稼才行,战争不管过没过去,地都不能荒了,荒了地,挨饿的只能是自己。

七月流火,八月添衣,转眼进了九月,天气凉慡宜人起来,平王指挥着韩地大军,越过玉水县,准备渡过洛水南下东进。

临近洛水的镇江城,是马安远的驻防之地,平王虽说有了些准备,可镇远城的坚硬难啃,还是让他恼怒异常,韩军总算遇到了开战以来的第一场硬仗,镇远城攻了两天,死了无数士卒,竟然没有攻下来。

庆国的援军渡江而至,平王只好指挥着大军从侧翼包抄过去,围了镇远城,一点点吃着救援的庆军,却谨慎着不敢置镇远城不顾,径直渡江。

九月底,观望已久的晋地打着驱逐平王的旗号,大军倾巢而出,围了韩军西南面,平王两面受敌,固守着通往玉水县的通道,将军队收缩了起来。

一张张战报雪片般飞到李青手里,李青盯着地图,看着镇远城外那表示着韩军的一圈明黄,和几乎将明黄色完全包围起来的淡红和淡紫。

和七月前,韩军几乎毫发无伤的战况相比,这些天的战报上,韩地的折损让人心惊、心痛

李青痛心的看着手里的数字,简单数字后面连着多少悲伤

好在没有黑衣卫的折损数,李青心里微微好受了些,这样的战况下,黑衣卫没有折损,必是因为从来没有对上过庆军和晋军,那就是说,平王那里还是无碍着的。

李青伸出手指,伤感的抚过地图上一个个或黑或红或黄的标识,这些做着标识的地方,是依着伤亡的人命数来确定颜色的,从两月份至今,战争和瘟疾夺去的人命,不知凡凡,这些地方,再繁华起来,再山清水秀、鸡犬相闻、祥和安乐起来,要多少年?

这仗,他还准备打多长时候?一定要打完所有的银钱粮糙吗?

李青垂着头,走到桌子旁,坐到扶手椅上,将手里的纸片放到了桌子上。

他是男人,是林家的男人,英明神武,更野心勃勃。

李青低下头,从荷包里取出那枚血红的虎符,托在手心里,眯着眼睛看着,这样触目惊心的红色,是在血里泡出来的吗?李青闭了闭眼睛,那虎符的艳红刺得她眼睛痛,李青握着虎符重新塞回了荷包里。慢慢站起身,走到旁边的窗户前,看着窗外热热闹闹绽放着的蔷薇架。

他会走多远?她能随着他走多远?李青闭着眼睛,将头靠在窗棂上,头目森森然起来,昨晚做了一夜噩梦,今天一天精神都不太好。

“你爱我,就应该帮着我,帮着我做我想做的事,过我想过的生活而不是用你的爱捆着我,勒死我”

太阳穴突突的跳着,眼前迷糊起来,这是谁在叫?是谁在冲她狂吼?是谁在责备她?推搡着她?

李青喉咙干涩起来,按着太阳穴退后几步,跌坐在扶手椅上,她不是一直在帮着他,一直帮着他做他想做的事吗?他怎么能这样责备她?她从来没有要求过他,她没有捆过他她不过想和他站在一处除了这个,她没有提过任何要求

李青捂着脸伏在了桌子上,这是什么?是在哪里听到的?这是几百万年前的事了?她是怎么啦?怎么会想起这些来?

最近太累了,精神恍惚得很,要歇一歇,得好好歇一歇。

李青勉强抬起头,声音干涩的叫着绿蒿,绿蒿掀帘进来,看着面色苍白,额角渗着密密的汗珠的李青,怔了怔,急忙扑过来扶住了李青,焦急的问道:

“夫人夫人你这是怎么啦?要吃什么药?”

“不用,我不过是累着了,你扶我进去睡一会儿,不要这么高声,别惊动了人,我睡一觉就好了。”

李青心里慢慢安静下来,声音有些低落却温和的安慰着绿蒿,绿蒿心定了些,点了点头,不敢再多问,依着李青的吩咐,扶着她进了内室,叫了小丫头进来,侍候着她沐浴,换了身轻罗衣裤,李青脸色缓和了些,疲倦的躺在c黄上,蜷成一团,一会儿就睡着了。

绿蒿站在门外,惦量了半晌,转身出去找了郑嬷嬷,禀了刚才的事,郑嬷嬷唬了一跳,拧着眉头,仔细思量了半晌,叹了口气,叫了司净进来吩咐道:

“夫人最近劳累得过了些,饮食上你多留心,做些易消化的进上,还有,辰末和申初,用心炖些汤水给夫人吃,红果汤炖得浓着些,也别分什么时辰了,随时和茶水一起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