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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丝帐(61)+番外

如今他称帝,江肃要送女儿进宫这件事无可厚非,但江巧音似乎也是芳心暗许的样子,这让拓跋泰觉得奇怪。

“啊——”

身后传来女子惊叫声,拓跋泰回头一看,只见白蹄乌驮着江巧音狂奔,她勒不住马,连缰绳都丢了,只能趴在马背上揪紧了鬃毛。

拓跋泰打马迎上去,驾着飒露紫追上白蹄乌,待到两马并行,一掌拽住江巧音的后衣领把人提起来,丢在自己马背上。

白蹄乌继续跑远了。

江巧音被内侍扶下马的时候,腹中翻江倒海,推开众人躲去一侧吐了个干干净净。

拓跋泰等她吐完漱了口,努力压下训斥的言语,淡淡问道:“还有哪里不舒服?回去宣个太医看看。”

江巧音见他冷淡如斯,忍不住掉泪:“我没有受伤,可我心里难受。”一惊一吓过后还哭,她脸上的妆都花了,“陛下既然准我入宫,还封了我当妃子,可为什么不来承欢殿?阿泰哥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阿音,”拓跋泰耐着性子说道,“朕拿你当妹妹。”其实说是妹妹都牵强了,可也只能这般解释。

“我算哪门子妹妹?”江巧音擦着泪,一抽一噎,“陛下连贤妃那里都去过了,就是不来看我,别人都笑话我!”

她胡搅蛮缠,拓跋泰颇为头疼,他沉沉吐出一口浊气。

“今夜朕去看你。”

长安殿。

演武场发生的事很快被人传到这里,佛兰听罢还是平着一张脸,走进室内去看崔晚晚。

素手拾笔,墨黑指白。美人作画赏心悦目,竟难以分辨是画中景美,还是画画的人美。

佛兰本欲等她画完再说,但崔晚晚是何人?心比七窍多一分,早就察觉到佛兰欲言又止。她提笔蘸墨:“想说什么就说罢。”

“陛下今晚去承欢殿。”

崔晚晚头也不抬,只顾画一叶扁舟:“贤妃过了便是淑妃,咱们不是早就料到了?”

“可这回是淑妃主动求来的。”佛兰对后宫争宠的把戏很清楚,“她追去演武场骑马,惊了马被陛下所救,这是唱了出英雄救美呢。”说完她似有失望,“陛下怎就看不穿呢?我原以为不一样的。”

元启那种昏君活该被糊弄,可拓跋泰如此睿智,怎么也会着了道?

“早告诉你了,都是皇帝,没什么不同。”崔晚晚搁笔,懒懒道:“这幅画可要收好了,咱们长安殿就靠着它才能去冬狩。”

她还是那副不上心的模样,佛兰从前总劝她莫要懒懒散散,不然如何能抓住拓跋泰的人和心?如今倒觉得如她这般看得开也是好事。

是夜,拓跋泰在承欢殿待了两个时辰,直至子时却出来了。

福全赶紧为他披上大氅,问道:“陛下可要去长安殿?”

“不了。”拓跋泰摇头,“回吧。”

这是要独寝的意思。

福全急忙招来御辇,他躬身跟在一旁,心中想的却是怪哉,承欢殿淑妃明明喊了水,但陛下身上却是清冽干爽的气味,并无在长安殿和贵妃恩爱后的浓稠香腻。

背秋涉冬,天子校猎。

《礼记》有云:天子诸侯,无事,则岁三田。拓跋氏马背上得天下,猎杀更是刻在骨子里的,所以历代君王每年至少狩猎一次,或秋或冬。往年的冬狩一般在“玄冬季月”,也就是十二月,此时“天地隆烈,万物权舆於内,徂落於外,帝将惟田于灵之囿”①。而拓跋泰提前至冬季第一月,除了遵循祖宗传统之外,还为了大阅。

何为大阅?比年简徒,谓之蒐;三年简车,谓之大阅;五年大简车徒,谓之大蒐。②

拓跋泰把禁军兵权收拢,必然要检阅兵车军士以壮声威,同时也是一种威慑。

在前朝吵了快一个月的“均田之法”也落下帷幕,最后新帝和世家达成协议,世家先上缴田产,待朝廷清点后再按人丁分田,而奴婢牛只同庶民一样,亦可受田。以崔、王、袁为首的旧魏士族最先付诸行动,朝中其他官宦世家随后效仿,包括江肃,最终也缴了江家在北方的大半私田。至于镇南王,塞了林新荔进宫后,老早便回了自己的地盘,拓跋泰倒是不急动他。

前朝的风吹到后宫,近几日皇帝偶尔去承欢殿淑妃那里坐坐,却是未再踏足长安殿。

一日冷过一日,崔晚晚提前过上了猫冬的日子,早早让人烧起地龙,长安殿内暖意盎然,她成天靠在榻上连地也不下。

第二日便要出发去南苑行宫,佛兰忙着收拾一应器具,想着她怕冷,连被褥都带了足足五床。

崔晚晚素来不操心这些杂事,捧了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半天都不挪一下身子。

金雪银霜两个小丫头守着茶炉,躲在墙根下窃窃私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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