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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丝帐(57)+番外

“穷不打紧,郎君靠着这张面皮也是不缺饭吃的。”崔晚晚坐在他腿上,摸着俊脸调戏,“郎君难道不知,京中贵妇豢养面首的可不在少数,尤爱年少俊俏、阳道壮伟的男子呢,就如郎君这般。”

她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一张小嘴又开始惹祸。

拓跋泰被她气笑:“贵妃倒是对面首一道颇为精通。”

“哪里呀,臣妾也是听说而已。”崔晚晚瞧他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就双腿发软,生怕今晚上还要用那芙蓉膏,连忙补救,“外头那些浮花浪蕊岂能比得上陛下,连您一根头发丝都不如。”

“口蜜腹剑。”拓跋泰又爱又恨地在她唇上咬了一口,略作惩罚,随即抚着她的发鬓,口气歉疚,“且再等等,待到均田令一推,明年应就好了。”

“均田之法”的好处,不出三年便能见成效。

可偏偏不知多久才能推行,朝中积弊太多阻力重重,颁布政令倒是容易,但要是无人施行,那不成了一纸空文?

他兀自烦忧,崔晚晚却歪着头笑,突然问道:“陛下可知为何世人多爱赌钱?”

她叫来金雪:“金雪儿你说说,为什么喜欢玩樗蒲?”

金雪想了想,道:“好玩,还可以赢钱。”

“那你每回都赢么?”

金雪摇头:“有时输有时赢。”

崔晚晚又问:“若是你知道一定会输,那还会玩儿么?”

金雪果断否定:“肯定不会。”

“陛下你看,若是一个人知道自己必输无疑,定是不会冒险去赌钱的。”崔晚晚拨动樗蒲,声音缓缓,“好比均田之法,世家既然知晓上交田产没有任何好处,又怎会赞同?”

拓跋泰道:“那些田地本就应该归还朝廷。”

“可如今田地并不在官府手中,不是有句俗话说,谁吃到就是谁的。”崔晚晚手指点上他的唇,弯起笑眼,“陛下若想收回田产,少不得要吃点亏,还有句俗话叫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倘若奴婢和牛只亦得受田,且受田之数高于普通百姓,你猜世家会不会挤破头都要上缴田产?”

豪门士族多豢养奴仆,亦有牛马,若是他们能靠牛只和奴婢得到田地,那就无需抗拒新政,反而会赞同才对。假如上交一千亩地,而奴仆有三百人,每人分田四十亩,统共能获得一千两百亩地,比从前还更多。这样一笔简单的账,世家不会算不来。

这就好比赌钱,利字当头,多得是人去冒险。

拓跋泰闻言为之一振,随即又生出顾虑:“可这样一来,田地岂不是又回到世家手中。”

“您没听见金雪儿说么,有时赢,有时输。”

“换句话说,也许东家多赚两百亩,但西家可能会亏四百亩。可不管谁输谁赢,只要均田令能推行下去,陛下您作为庄家,就是稳赚不赔的。”

“待到几年之后,均田令便可以稍作修改,比如限制奴婢受田,亲王最高三百人……总之不可操之过急,一步一步慢慢来。”

拓跋泰一点就通,想明白了其中关节,不由得面露喜色,捧着她的脸重重一啄:“何以解忧,唯有晚晚。”

口水吧唧的。崔晚晚嫌弃极了,怒道:“您是旺财不成!”

谁知拓跋泰却不气,反而还说:“甘为晚晚效犬马之劳。”

“去,谁许你抢旺财饭碗。”崔晚晚嗔他一眼,故作骄横,“臣妾才不是为了陛下想的法子,我只是想多买点胭脂水粉而已。”

“晚晚倾城之貌,无需粉饰。”

从前冷肃寡言之人,现在说起甜言蜜语来简直出口成章。拓跋泰捉住她的手揉捏,想起一事来:“晚晚对均田之法如此熟悉,可是因为从前在家听过?”

提出均田之法的户部崔尚书正是崔晚晚的叔父。

“唔……”崔晚晚顿了顿,模棱两可地说了句“听他们提过”。

这个“他们”,拓跋泰只当是崔尚书和崔衍。

他点着头夸赞:“你兄长确实不俗。”

“那当然,阿兄可是状元呢。”

从前,崔府。

那是武洪二十九年。

昔日状元郎与新科探花郎在放鹤亭下棋。

映竹青青,落子可闻。

崔衍执黑子,凝眉缓落,走得颇为谨慎。反观对面朗若清风的年轻郎君,手执白子不假思索,思绪敏捷。

“寻真,”崔衍见他下了一步险棋,好意提醒,“你不该走这里。”

陆湛摇扇轻笑,好比竹中君子:“落棋无悔。”

坦坦荡荡犹如骄阳明月。

崔衍又下一子:“总要给自己留条后路。”

“置之死地而后生。”陆湛再下一子,剑走偏锋。

崔衍摇头:“圣人缠绵病榻已久,朝中局势尚且不明,北边匈奴虎视眈眈,与大魏迟早还有一场大战,这个节骨眼上,朝廷必要仰赖世家藩将。你所提的均田新政虽好,但如今不是推行的良机,且再等等吧。”他在棋盘放下黑子,再三叮嘱准妹夫,“锋芒太露不是好事,韬光养晦方为上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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