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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丝帐(51)+番外

寒风掠过颈后,崔晚晚忽觉异样,青丝从脸颊滑落,她猛地回头。

拓跋泰一手持刀,一手擒着极小一束黑发。

他不知从哪儿取来一只白玉匣,把头发放进去,轻拿缓放犹如无价之宝。

她恼怒:“你剪我头发作甚!”说罢捏拳去打。

拓跋泰递上白玉匣:“晚晚你看。”

两股黑发,粗细有别,旁边还有一截红缨。

“这是朕的。”

他冷肃的脸竟浮上几分赧色,神情肖似十五六岁给她送诗的少年。

成婚之夕,男左女右共髻束发,以示结为夫妻。

微怔片刻,崔晚晚抿唇一笑,垂眸拾起两束发,纤指缠绕拧成一缕:“结发同枕席。”

拓跋泰见她乖巧如斯,接道:“恩爱两不疑。”

她含笑依偎入怀,唇角扬起眸子却没有暖意,视线落在御案之上,纷乱的奏折有意掩盖,还是不慎露出黄绢一角。

朱笔御批,封妃圣旨。

“幸复得此妇,结发同枕席,黄泉共为友。”

此诗出自《玉台新咏》,讲得乃是一对夫妻初时恩爱,后来却劳燕分飞且双双殉情的故事。

寻常百姓家尚且如此,更遑论这幽幽深宫。

九月二十九,秀女受封。

妃二人,嫔二人,婕妤美人各三人,采女八人。

加上崔贵妃,满打满算也不足二十人,较之历任帝王可谓少得可怜。不过这是新帝首次选秀,将来总归会有更多。

江巧音被封了淑妃,而另一位贤妃,崔晚晚之前却未见过。

“林新荔?”崔晚晚咀嚼着这个名字,猜道:“岭南人?镇南王送来的?”

佛兰回道:“应该是。听说其父是南海郡太守,姑母是镇南王妃。”

崔晚晚嗤道:“难为元雍那老家伙,竟还能从王妃娘家挖出个合适的女子。”

“方才金雪偷偷去瞧过,回来告诉我林贤妃长得不好看,比淑妃都差了一大截。”佛兰叹口气,忧心忡忡的。

“你叹哪门子气?”崔晚晚笑着打趣,“拓跋泰都没嫌弃呢。”

佛兰瞪她:“您说我为何叹气?陛下今晚就要宠幸那起子小妖精去了。”

这段时日拓跋泰天天来长安殿,仿佛给众人造成一种他属于这里的错觉,乍闻册封新妃,大伙儿都迷迷瞪瞪有些缓不过神来。

“那可好!”崔晚晚拍掌雀跃,“今儿晚上咱们吃酒烤肉,明儿谁也不用早起,一齐睡到日上三竿!”

果然,傍晚时分福全差人来长安殿传话,说是皇上今夜不来。

崔晚晚毫无伤心神色,点头表示知晓:“那我便不等陛下了,早些休息。”

传话内侍叩首告退。

崔晚晚得了消息,赶紧指挥人关上殿门,然后让金雪银霜把炭火炉子什么的都搬出来,就在院子里烤肉。

佛兰板着脸,抱着酒哗啦啦倒上满满一海碗。

崔晚晚嬉皮笑脸:“佛兰姐姐好酒量。”

“这碗是给您的。”佛兰没好气道,“专门让您借酒消愁。”

金雪银霜两个小丫头听见也不敢说什么,吐吐舌头兀自烤肉。

“非也,我这是犒劳自己。”

崔晚晚饮着酒道:“他住在这儿,我就得三更睡五更起,遇见朝会还要起来伺候他穿衣,没瞧我最近都清减了些么?所以呀,他不来才好,让我歇歇。俗话说上吊还要喘口气呢,也不能就逮着一只羊薅羊毛吧。”

也不知她哪里学来的这些俗语,歪理一套一套的。

金雪年纪小,懵懵懂懂的:“为何陛下一来,娘娘就要睡那么晚?”

染着丹蔻的纤指戳上小丫头眉心,崔晚晚故作凶狠:“去,死丫头片子,肉都要烤糊了,还不快翻!”

这夜,长安殿众人喝得酩酊大醉。

二更的梆子响起,拓跋泰才从奏折里抬起头来。

福全上前提醒:“陛下,该安置了。”

扔开御笔,朱砂点点红得像血,无端惹人心烦。

拓跋泰问:“长安殿如何?”

“请陛下放心,奴婢已经去传过话了。”

“她说什么?”

“贵妃娘娘就说省得了。”福全觉得只要一碰上长安殿就头大,左思右想又补充道:“对了,贵妃娘娘还说今晚会早点睡。”

拓跋泰默了默,大步往外走。

“去拾翠殿。”

拾翠总来芳树下,踏青争绕绿潭边。正隐射了贤妃姓名中的林木果树。

看来众女之中,林新荔拔得头筹。

翌日,阳光透过金丝帐洒在酣睡的美人身上,犹如笼罩了薄薄一层金粉。

“娘子?娘子?”

耳畔是佛兰轻声呼唤,崔晚晚抱着被褥翻了个身,咕哝道:“我不起来……”

佛兰直接拽她,口气如临大敌:“嫔妃全都来了,正在前厅等着拜见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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