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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风 · 海雨 · 灯(23)

作者: 谈雅飞 阅读记录

☆、罗云镖局罗彩衣

乐疏寒问道:“钱掌柜可在?”

钱瑞丰是汇通钱庄的老板,也是当初不远万里跑去乐家商订那批绸缎的人。几年不见,他整个人愈发丰满,肚子向外凸出的程度不比一般怀孕妇女小多少。

乐疏寒此次前来原本没抱什么希望,毕竟父亲闪烁其辞的态度已让他觉察到这批货的隐秘程度,可没想到当他旧事重提,钱掌柜竟十分痛快地承认了。

“是有这么回事,”钱瑞丰抚了抚下颏花白的胡须,目光坦然道:“那批绸缎是我订的,哈哈哈你爹做生意可真是一丝不苟,为了那么点边角料的钱,我跟他嘴皮子都快磨破了。”

“那绣样你从何处得到?”

“绣样?”钱瑞丰挑眉:“作坊绣娘给了几张图样,我自己选的。”

卓北衫随口一问道:“什么作坊会出那样的图?”

钱瑞丰眼珠滴溜溜地转,他瞥了眼卓北衫,心中早已有数。乐家与汇丰钱庄的商业往来并非只有这一次,但如若不是十万火急之事,乐松羽从不亲自登门拜访。今日乐疏寒上门,抓着陈年旧事问来问去,必是有所准备。他若不应,岂非要跟这群年轻人纠缠到明天去?

桌上的茶又被斟满,钱瑞丰顿了顿,望向卓北衫不答反问:“怎么,卓公子可是觉得那图有什么问题?”

“倒也没有。”卓北衫环视了房间,思忖道:“只是钱掌柜你订那么多的绸缎,总不会都是拿去给人裁衣服的吧?”

钱瑞丰笑意冰冷:“有何不可?”

话已至此,估计从钱瑞丰嘴里撬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了。乔展忽然起身,一声不吭地朝外厅走。

“你去哪儿?”

手臂忽然被人捏住,乔展侧过头看到乐疏寒的手攥住他的小臂,深黑色的目光里透着疑惑。

“出去转转。”

查线索还是得靠自己,与人打交道询问这种事他不擅长,他也不想学。乔展踱步至外厅,抬头望见墙上四幅壁画,凑近看时,眼中的惊愕一闪而过。

四幅壁画中的第三幅画的是月光下静谧的竹林,这幅“月染银竹”图,是乔家特有的家徽。家徽,通常被印在家族服饰以及宝剑兵器上。乔展未碰过家里的刀剑,身上亦无当年家传信物,看着眼前这幅画,竟然恍若隔世。

他记得父亲爱竹,家后院的半山腰上种了成片的竹子,那时他个子小,两只手抱住竹竿向上爬,整个身体挂在风中荡来荡去,像只轻盈的精灵。

乔寅竹长身玉立,站在竹林深处朝他招手。记忆中父亲的笑容还是那么明朗,他穿过竹林中的沟沟壑壑,飞奔至父亲身边,将他爹的大腿用力抱住,开心雀跃道:“爹,竹子都长好了,你什么时候给我做竹屋?”

乔寅竹摸着他的脑袋,笑道:“傻小子,天天惦记这个,还要等竹子长长,竹子长好了,做出的屋子才坚固。”

从那以后,乔展天天跑去竹林里看竹子,比他自己吃饭睡觉还上心。他等啊盼啊,好不容易竹子成熟,却等来了乔家灭门的结局。

那夜的大火融化了所有生命,烈焰将竹林化作灰烬,滚烫的温度把天空都烤成了暗红色。到处都是惨叫声,到处都是血……

每每想到这些,他胸口都犹如烈火焚烧,乔展垂在身侧的双手渐渐攥成了拳头,片刻又骤然松开。这幅画突然出现在这里绝非巧合,钱瑞丰莫不是在暗示什么,毕竟世界上能认出这画的人就只有他了。

乔展只想到了一种可能:当年灭乔家满门的真凶,如今也在找他。

内厅里钱瑞丰仍在跟乐疏寒打太极,当乔展再回去的时候,钱掌柜看他的眼神已经变了。快到晌午时,三人从钱庄里走了出来。卓北衫要去酒楼找罗彩衣先离开了,剩下他们二人在长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

钱庄内,钱掌柜回到内厅中,扭动书柜旁做工别致的花盆,几声机关绞合的声响过后,面前出现一条漆黑的甬道。甬道里站着一个人,屋内的阳光只漫到他的脚边,那人站在黑暗处阴沉沉开口:“有人认出那幅画了吗?”

钱瑞丰拱手:“乔公子站在那里看了好久,许是认出来了罢。”

“把人盯紧,过几日等我消息。”

“是。”

正午的太阳晒得人头晕目眩,街头人群熙熙攘攘,乐疏寒与他并肩穿梭在人流中间,街头商贩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吵得人心痒痒的,忍不住想掏银子买些什么小玩意儿。

乔展一路心事重重,总觉得长街之上有双眼睛在暗中窥伺。转身看时,又是一片繁华祥和,他的步子越走越慢,直到乐疏寒回身挡在他身前。

身体遇到阻挡自动停下,乔展抬眸望着他古铜色的脸,眼神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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