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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国新丰酒(2)+番外

作者: 若非黑白 阅读记录

邬秀一怔,声音带上几分寒意,低声斥道:“既然已经来了,你们当我同你们一般是寻常男子即可。”

几人立马嘘声,打了个哈哈晃过去:“行,那将军今晚也好好潇洒一把,花酒记我账上,哥几个喝起来,先走一个!”

“将军,属下先去了。”

“嗯。”邬秀颔首,提起白玉酒壶将杯盏斟满。沉吟片刻,又作男儿样地仰头喝干。

她踏入镜月轩时便入夜了,西边坊市早就是灯火通明,秦楼楚馆觥筹交错,丝竹乱耳,好不热闹。只侧耳便能听到邻桌歌女击盏而歌,嗳声唱道:“常羡人间琢玉郎,天应乞与点酥娘。自作清歌传皓齿,风起,雪飞炎海变清凉。万里归来年愈少,微笑,笑时犹带岭梅香……”

邬秀弹指,白玉薄杯发出清脆的颤音,她像是陶醉闭目,嘴里也低声应和,唱道:“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

第二章

这王都毕竟不同别处,东街西坊的夜过的更漫长些。邬秀一人喝光了三壶花雕酒,镜月轩这才迎来最是人声鼎沸的时候。许多认得她的王公世家子弟殷勤地连声问候,不时地她面前晃晃。她也顶着微醺的醉意与那些人长袖善舞,消得不一会面前便摆上一排纨绔子弟热情塞到她手里的银琔。

“邬将军今个也是来看季如姑娘的?”

青色锦衣的富家公子折扇一打,无比自然地靠了上来。邬秀盯着他的脸认了好半天,低低笑出声:“当朝丞相蔺周方圜大人不也在此?秀倒是突然对季如姑娘好奇起来了。”

“好说好说,将军要是真对她有意,方圜便做了这个顺水人情,将军看如何?”蔺周啪地阖上折扇,玩味地笑道:“将军独饮寂寞,季如姑娘可是个红袖添香的解语花,不妨送与将军解闷?”

邬秀斜眼睨他一眼。

她毕竟非男子,无法行那等颠鸳倒凤事,就算是给了她也不过是大被同眠。

“只要蔺相不觉得心疼,让一个女人成为心属女子的入幕之宾即可。”邬秀笑道。

“邬将军看,季姑娘挂牌的仪式快开始了。”蔺周不再继续说下去,又指着楼里的高台:“一会季如姑娘会在那里舞一曲鼓上舞,那可足是销/魂。在下有幸见过一次季如姑娘的惊鸿舞,便可再也忘不掉季如姑娘的倾城之姿啊。”

此时邬秀酒意有些上头,衬得她更是面若桃花:“蔺相喜欢,为何要送与我?”

“将军此言差矣,方圜这是利用了将军。”

“相爷何出此言?”邬秀无意识歪头。

蔺周看着面前的女子,眼底划过几分惊艳。笑着摇摇头:“将军片刻便知了,竞价之时还请您多说几句。”

邬秀笑道:“那本将军拭目以待,左相爷莫要让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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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了开始了!”人群渐渐地躁动起来,高台放下了鲜红的薄纱,若隐若现其中一曼妙的倩影。

红色舞衣的女子袅袅婷婷地立着,触目明艳。一面雕蛟大鼓被侍者抬至高台正中,女子莲步轻移,水袖在空中挥洒出影影绰绰的光来。

并刀如水,吴盐胜雪,似纤手破新橙。

“……不愧是镜月轩的头牌,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邬秀喟叹道。

“将军莫心急,好戏还在后面。”蔺周附耳过来:“不过是个调动气氛的把戏,将军一会见了她的容貌,那才当惊叹。”

邬秀不置可否的扬眉,解下腰间的钱袋子丢在桌上,朗声说:“我今日见了不少世家子,皆是为季如姑娘来。秀的全部身家已经在此,也定是比不上他们的。不知相爷——打算以何等手段令我胜出?”

“您有最独特的资本。”蔺周说。

“非蓄谋已久?”

“非也。”蔺周摇头。

叮铃——叮铃——咚咚——

是高台上那人动了。

鲜红纱帐外只能见得一个昳丽的剪影,女子仰面折腰双脚踏鼓,复而腾空跃起,后又跪倒在地,水袖翻腾如光似电。伴乐唯以足趾巧妙踏止鼓面,其声激昂苍凉,气势磅礴,汹涌浩荡,仿佛千军万马尽在眼前。

远在蛮荒时,鼓被尊奉为通天的神器。而鼓上之舞——本就是用于军中祭祀。

邬秀一时恍惚,至于杯中酒液稍稍洒出来些许,沾湿衣袖,才如梦方醒。

“如何?”蔺周折扇一打,老神在在的问道。

“……”邬秀定了定神,收起眼底漫不经心的懒散劲,杏目炯炯,“……不错。”

台上那人舞步越发轻盈敏锐,踏鼓声愈发急促。想来是一舞将尽了。就在此时,红纱如霰般四散,季如身作跌倒姿态摩击鼓面,蛟鼓发出震聋发聩的定军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