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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国新丰酒(11)+番外

作者: 若非黑白 阅读记录

东门家官商起家,自是世家里最为富裕者。有俗语称:天下金银,四分东门。族中子女也依傍着财大气粗,平日里肆意纨绔。东门熙熙作为家主老来之女,受宠非凡,小小年纪便将骄矜跋扈的家风精髓学得入木三分。东门家不堪其扰,只得将小祖宗送来了诗书为官,族学昌盛的邬家受教。幼时邬秀曾与她狠狠打过一架,便是因为她在学堂炫耀自己绥阳坊的点心,还摔了邬秀好不容易攒钱买的一串冰糖葫芦。自此后也是不打不相识,单方面霸道地要挟邬秀与她有福同享。

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来。

听闻东门家主宠东门熙熙,甚至不惜招婿。不愿将这万贯家财与东门熙熙送与别家,还让她言商,做了东门家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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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门读了半个月女训,邬秀只觉它穿耳而过,不在脑中留下一点痕迹,心里却愈发麻木迷惘。

所谓“近来方觉古人书,信著全无是处”,不过如此喟叹。

她并不想,亦是不愿臣服于一个男子——一个幼稚可笑,满腹酸腐的“好儿郎”,未见过血雨腥风,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废物。而她邬秀本身便是这世间一流风流人物,若是连自己也不如,谈何女训里的以夫为天,更何谈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倒不如在自己手里训个几年,出来以后也算是铁骨铮铮的汉子。

为何她定要抱残守缺,依着成规陈说?更是可笑可叹是偌大濮阳郡,方圆百里的男儿皆畏惧她邬秀威名,不愿与她成亲。

邬秀心想,若是东门熙熙,定能为自己解惑。

于是她递上拜帖,口称镇国大将军登门。东门家侍卫自是不敢怠慢,飞快通传下去。

“夫人,外面一人自称镇国将军邬秀来访。”小厮恭敬跪下,帷幕内女子挑起重重纱帐的一角,轻笑着为对面的男子喂了一颗葡萄,挥手呵退他下去。

“阿秀回来了啊。”女子声线里带着妖媚的笑意,“还不请她进来?”

“喏。”

“罢了,我亲自去。”东门熙熙一个眼神示意,一旁伺候的俊俏侍者便乖顺地为她披上纱衣。她赤足散发,毫无顾忌的穿行在重重连廊里。

“阿秀!”

正当邬秀感慨东门家依旧是财大气粗,便见东门熙熙翩跹地跑来,孩子一样扑到她身上。

“熙熙。”邬秀下意识搂住她,嘴角轻扬起,露出归家以来首个会心的笑:“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东门熙熙勾住邬秀的腰肢,赖在她身上不肯下去,冲她撒娇道:“濮阳郡一向安稳和平,怎会有恙?此外有将军您在边关护着我的财路,我自日进斗金,好不快活!”

邬秀由着她闹自己,顺势托着她的手往上颠了颠,跟着前方领路的侍者向前走去。

“说真的,你近日可好?”一路上邬秀与她头碰头的说着悄悄话,亲昵道。

东门熙熙不满地撇嘴:“你急什么?还是说抱我觉着累了?邬秀大将军原来也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啊。”

“好好好,不说了。”邬秀只得顺着她。

东门家的园林设计得廊腰缦回,一步一景,极尽奢靡。邬秀也算是见识过皇宫景致,皇家威严大气与东门家精致小意美得不分伯仲。东门熙熙再缠了她一会便自觉跳下来,两人行在花园里,终于遇见一湖心亭。

亭中铺了软塌设了桌案,俊美的侍者见她来了,忙不迭的呈上冰过的水果。东门熙熙在挚友面前丝毫不顾形象,倚在软塌上,招招手便有貌美的少年将切好的白桃喂至她口中。

她眉梢轻挑,慵懒的笑着,对邬秀眨了眨眼:“如你所见,我怎能不好?”

邬秀对好友若有若无的魅力毫无知觉,低斥她一句别胡闹,也坐下来:“听说你已成亲,怎不见你夫婿?”

说到夫婿,东门熙熙立马翻脸:“你问这个做什么?”

邬秀便同她说了自己归家以后的困惑。

听罢,她神色古怪,拍了拍邬秀的肩:“我夫婿与我,貌不合神亦离。听了怕是对你并无好处。”

“做了我东门家的倒插门女婿,这仕途也算是到了头,究其一生不过做个皇商干事。这偌大的东门家由我与我爹一手操持,他既无事,怕是住在教坊去了。不过无妨,我对他并无爱意,样貌人品皆不如我养的这些面首。”她随意指一男侍上前,勾着他的下巴,眼神薄情又淡漠。“我与他成亲,不过是商人间须的有家室,方才能谈到一块去,便挑了个模样周正心思单纯的,供觥筹交错间聊些家长里短。我一个女子,免不得被那些粗人调笑,成亲后便少了许多,虽说背后如何说我便当一概不知,都不是什么些好话,起码明面上少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