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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狙(168)

作者: 问潆 阅读记录

祁砚在床上躺久了,后期是需要康复治疗的,但就着他本身身体素质不差这点,现在走动就算乏力,也不是问题。

然而,苏婥这样一句再平淡不过的话,走到祁砚耳里,却像是变了意味。

他抬起拢在她腰间的手,沿着她肌肤细腻的颈项擦过她耳垂,玩味似的轻捏了下,低沉暗哑的话音在她耳边化开:“不多陪我会?”

苏婥倒也不知道是什么灵丹妙药能让祁砚这回醒来就变得这么黏人。

说实话,“猛虎撒娇”,她还不太习惯,只是抬手抓了抓被祁砚揉到微麻的耳垂,低下眼,没什么底气地轻声说:“我现在不是在陪你嘛。”

“但你不是要走?”祁砚听懂她话了,但还是这么挑眉故意说,“你这右手的手肘,防谁呢?”

苏婥:“……”

她默了几秒,瑟瑟地缩回自己右手,本想帮他轻揉下被手肘撑痛的肩胛,却没想先一步被他占去动作上风。

祁砚握住苏婥的手腕,不让她逃,由她掌心贴合在他心房位置,感受着他的心跳。

一下又一下。

鲜明又活跃。

本是居高临下的位置,祁砚微俯下身,降到能和她平视的角度,凑近,浓沉的眸压在她澄澈的目色上,低淡的话莫名融进淡笑:“不是活过来了?还不高兴?”

苏婥难得被他盯到心慌,视线躲闪着,小声说:“我哪有不高兴。”

“那怎么表情耷拉着?”能如此,无非几种情况。刚刚那通电话打完,从电话里祁闽的态度,祁砚多少能猜出几分,“我没醒的时候他凶你了?”

“啊?”苏婥后知后觉这话里的“他”指的是祁闽,哪可能啊。似是怕他们父子关系闹得更僵,连连摇头说,“叔叔只说让我等你醒了就打电话,没说别的。”

祁砚眯了下眼,“真没有?”

“真没有。”苏婥颊及耳根有点发烫。

祁砚也不是第一次见祁闽,门庭纵深的道理他懂,现在碰上苏婥,知道她这么久以来的经历,更不会用祁家的规矩去约束她。

但有些话总是没法立刻摆上台面说。

盯着眼前卸去盔甲,重回柔软的女人,祁砚的深眸微动。他怕柬埔寨发生的那些事会给她留下心理阴影,话到深处只汇聚成了低不可闻的一声叹息。

他的掌心轻贴在她面颊上,亲昵地和她额头相抵,眸中荡漾过只给她的温柔,缓声说:“对不起,是我去晚了。”

——如果我没放任那两年,会不会就不会有那么多苦降临于你?

祁砚昏迷的这些时日,就算未醒,他的意识也在歉疚和心疼中蓬勃而漫。

无论是两年前的凌川,还是之前近在眼前的柬埔寨,所有的经历都在他们身上刻下浓墨重彩的一笔,是本不该有的一笔。

祁砚要的只是那个柔软会依靠他的苏婥。

可梦境中次次出现的,无不是柬埔寨那个棱角锋利的苏婥。

他爱她,就会心疼她。

现在话到嘴边,也是纯粹唯一的那句:“是我没能保护好你。”

苏婥这么久以来都没和任何人说过柬埔寨发生的事。

尤其是当年她不辞而别,池荟那边找了她好久,急不可耐最后被邢译压下来的翻涌情绪,苏婥依旧没能给出解释,只是柔和地安慰和道歉。

真正知情所有的只有她和祁砚。

这像是他们之间的秘密,是时光都难以磨灭的伤,需要彼此的愈合。

苏婥本来不委屈的。

她觉得自己可以坚强把这些熬过去,现在却在祁砚突然提到后,情绪上涨,克制不住地濒临敏感泪腺,逼出了眼中蒙上的薄雾,氤氲半湿,笼罩阴翳。

苏婥吸了下鼻子,想说话,没想嗓音已经微颤着哽咽。她本想说别的,但道歉已然在开口的刹那自发涌了出来:“对不起,如果不是我,你都不会染毒。”

苏婥没敢看祁砚,抬手抹了下眼尾,白皙手背很快渡上层剔透水渍,“他们来看你的时候,也没问我你是为什么染毒的。我知道,这事瞒不久,他们迟早会知道。万一知道了……”

后面的话,苏婥不敢讲了。

她知道这件事实是致命的。

但苏婥的怯却落在祁砚眼里,揪住他心脏只在一秒之间。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轻吻了下她的额头,像是无形赋予给她定力,“他们知道。”

“什么?”苏婥错愕抬头,沾着泪的眼眶泛着晶莹,欲坠未坠的,清丽感果断颠覆娇媚。

“他们早就知道你的所有,也不会怪你。”祁砚抬手替她擦去积在眼尾的那抹光色,“这是我的选择,与你无关。”

“可是……”祁砚这么一说,苏婥难免想起梁暮桦话里提及的“我听祁砚说起过你”,心中总是好奇,细思过后便问出了声,“你和家里说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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