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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妻鹤子(19)+番外

作者: 白矖师尊 阅读记录

“惟吉……惟吉是你吗?……惟吉……”

无人回应,歌声未断,越来越近。

“惟吉……”

他不断地转身寻找,突然,一个男人出现在他面前,近在咫尺,他能感受到他身上淡淡的梅花香。

“君复……”那温柔的声音,夹杂着梅花的香气扑面而来。

“惟吉!你来了……”他伸手一抱,空空如也,整个人如坠虚空,放鹤亭不见了,孤山不见了,西湖变成了一个黑暗的无底深渊,他正在不断往下掉。

一身冷汗,由后背直到耳后,歌声萦绕,他却再也看不到那男人的身影。

“惟吉……”

……

“惟吉!”

林逋从床上坐起,看到熟悉的帷幔,果然又做梦了。

转头看着床边柜头袅袅安神香正从金兽炉里飘出,屋里都是淡淡的梅花香,分不清是屋外飘入,还是那安神香的味道。

也许今日又太多关于崇德的记忆,才不自觉又做了这样的梦。

他披了衣服起身,方才还飘着香的金兽炉已经断了烟,耳边似乎又听到了梅花三弄,续上香,一个人踱到窗边,鹅毛白雪纷扬落下,飘落他跟前,飘进屋中。雪该是前半夜就下了。如今院中的梅树上正盖了一层厚厚的雪,雪白覆青枝,玉龙蜿蜒横走。

望望天色,近拂晓,他再也无法安睡,从箱中翻出那麒麟斗篷,将自己紧紧裹住,倚着窗枯等到天明,伴随他的只有那金兽炉。

霜天晓角·冰清霜洁

冰清霜洁。昨夜梅花发。甚处玉龙三弄,声摇动、枝头月。

梦绝,金兽爇。晓寒兰烬灭。要卷珠帘清赏,且莫扫、阶前雪。

说起那金兽炉,还是崇德的故事里,那少爷的四叔给他的,也是那时,他第一次明确地面对自己的心……

在摘星楼,崇德拉着林逋的手睡了一夜,天边破白,他醒了,抽了手,可林逋却依旧是那样的姿势趴在床边。他蹑手蹑脚地起身,轻轻抱起林逋上了床,替他整理了凌乱的发丝,掖好被子,才转身出门。

当林逋再醒来的时候日已东升,房中却不见崇德和阿岚的身影,门外观景台呼呼剑风声,推门而出,阿岚正在练剑,崇德看着悠闲地喝着茶,看着景。见林逋出来,阿岚收了剑。崇德也起了身,转身才发现崇德眉头紧锁,并非他背影见着时那么悠闲。

“君复……你醒了。”

崇德拉着林逋坐下,阿岚收了剑离开了。

“叶横,你脸色不好,是宿醉的缘由吗?还是别的?”林逋隐约觉得是他家里的事。

“阿岚晨起去了城里,得了消息,说我叔父病重,我得回去看看。”

这猝然的离别让林逋有些招架不住,他似乎已经习惯了崇德和阿岚在身边,这么久以来他知道三人早晚要分别,可总来不愿意去想,确是自欺欺人了。

尽管心中翻江倒海,面上依旧波澜不惊,他咬了咬唇,终是蹦出一句:“几时走?”

“今日就走,我怕万一……”崇德垂目,脸上是遮不住的担忧,看得出他与他叔父该是很亲近的。

“嗯~叔父的病重要,该去侍候的,我……我送你。”昨夜后,他心中有一个猜测,本想就当他是个猜测一直烂在肚子里,今日倒可以侧敲着问问,于是又补了一句,“是……去西京吗?”

“你怎么知道?!”崇德只记得自己跟他说过自己的是东京的富户子弟,从未提起过西京。随着碗碟碎裂的声音,一柄寒剑从身后横在了林逋的肩头。

“阿岚,住手!”

林逋是怕的,他一个读书人,与之乎者也打交道多过斧钺钩叉,遇到崇德和阿岚之前,他甚至都没握过弓箭长剑。如今一把寒剑在脖颈,虽知道阿岚不会一瞬间要他性命,可到底还是做不到山川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叶横,阿岚,我……我不是恶人……”林逋斜眼盯着肩头的寒光,声音战栗。

“阿岚,收剑!”崇德命令。

“可公子,你我从未提及过西京,他是细作!我不能饶了他!”

“我不是!”

“我信他!”

二人几乎同时脱口而出。

若说此前只敢猜一二分,那么现在又多加了三分。

“您是当今卫王殿下,是吗?”林逋看着崇德,目有怯意。随着他这一句话出口寒剑横到了脖颈。

他竟感受到了些许的温热,而后随着崇德拿佩剑一挡,阿岚的长剑被他从脖子上挑开,他也感受到了撕裂的疼痛,还要不明液体滚落胸膛。

他还没反应过来,崇德的手已经紧紧捂住了他的脖子,朝着身后怒目而视,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取药!”

“公子,他知道,他定然是!”阿岚还再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