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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诏狱看大门(69)+番外

“阿弥陀佛。两位檀越,贫尼有礼了。”

眼见这群女檀越都不看“佛子”改看“男子”了,两个四十上下,身穿青灰色宽大僧袍,带着深色僧帽的女尼从偏殿匆忙走了过来,对着万达杨休羡两人双手合十行礼。

万达和杨休羡也恭敬地回了她们一个合十礼。

“两位檀越,虽说佛家是大开方便之门的地方,本不该有男女之别。但是两位也看到了,本庵都是女施主居多,两位在大雄宝殿里上香还是多有不便,不如随贫尼去到内堂拈香?”

说话的是一位面容端方,皮肤黝黑的比丘尼。

“本该如此。”

杨休羡“从善如流”地答道。

“两位,请这边请。”

另一位稍微年轻些的尼姑,后退半步,低眉顺目地说着,连看都不多看他俩一眼。

万达和杨休羡互视一番,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里兴奋的眼神。

“烦请师太请带路。”

两人跟着尼姑转到十八罗汉的后方,走进了偏殿。

周围激动的女香客齐齐发出了一声哀叹声,听得前头领路的两位尼姑脚步一顿。

姑娘们怅然若失地收回荡漾着秋波的眼神。更有几个大胆的,踮起脚尖,频频往那两位年轻人离开的方向望去……

穿过偏殿,又走过一条游廊,终于来到了一间三架的屋子前。

万达抬头看了看门上的匾额,是一块石匾,上书“除妄”二字。笔法古拙,颇见功力。

刚走进屋内,万达就忍不住停下脚步,转头看了一眼杨休羡。

后者也微微地皱起了眉头。

无他,只因为一进门,就看到大堂中间,正对着大门的堂画上,画着一位白衣观音。

又是白衣观音!

与万达不同,杨休羡本人虽然不屑鬼神之说,但是家中也不能免俗,在家中清静的一角设了佛龛,供了财神。墙上也挂着观音大士的画像,管家杨伯和他的老婆子,会日日打扫上香。

杨休羡毕竟也是生于官宦之家,虽然是锦衣卫职,但是他对书法、金石和绘画都颇有些研究,对于儒、释、道的教义,也略知一二。

虽然同样是白衣观音像,“忘我阁”的那副,是水月观音。

水月者,观世音菩萨三十三法身之一也。以莲华坐姿趺坐,一手拈花,一手垂于膝上,垂首观看水中之月。

眼前的这副观音画像,却是“杨柳观音”。也是民间最常见的观音菩萨法身之一,左手无畏印,右手杨柳枝,白衣拖低,普度世人。

这两幅观音虽然画的法身不同,但是杨休羡第一时间就判断出,就凭着这两幅画走笔的方式,尤其是对衣服皱褶和璎珞的细微处理,绝对是出自同一个人的笔下。

关键是落款……右下角上红色的小钤印,不是通常的作画者的名字或者堂号,而是一朵婉约的睡莲。

那天在“忘我阁”里,他就是觉得落款的印章非常有意思,才多看了两眼,接着就听到那记如同裂帛般的刺耳琵琶声……

电光火石之间,杨休羡对着万达暗暗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万达心领神会,转过头,不动声色地跟着尼姑走进房内。

这佛堂中,除了一进门的观世音画像,还供奉着一尊韦陀尊者。

韦陀神像下方放着两个草编的蒲团,万达两人各自跪下,接过其中黑面尼姑递上的香烟,“诚心告祝”起来。

“弟子杨广怀,北直隶人。求观音大士保佑我九泉之下的母亲,能够早登极乐世界。弟子愿意捐金百两,为大雄宝殿中的佛像妆金。”

杨休羡在装模作样地祝祷一番后,说出了让站在他们身侧的两位尼姑的眼皮同时猛地一跳的话。

万达疑惑地瞥了他一眼,立即反应过来,他自称“广怀”这个表字,是不想让这两人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吧。

那我也不能说出本名。

万达想着,闭上眼睛,恭敬地对着韦陀像磕起头来。

“弟子……弟子万星海,也愿意捐出百两白银,求菩萨保佑我姐姐早日怀上孩子,解决燃眉之急。”

万达不知道杨休羡那句话是真是假,不过他刚才说的,可是完全的肺腑之言。

皇帝姐夫现在最头疼的事情,估计就是登基将近一年,至今后宫“一无所出”了吧。为此,姐姐万贞儿也是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说完,万达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可能是动作幅度太大,本来好好揣在怀里的荷包掉落了出来。

他一早出门后在街上随手买了个烧饼,匆忙间没有把束口处的绳子接好,顿时三五快碎银子,带着上回万贞儿赏的七八粒金瓜子滚落了一地。好几颗金灿灿的瓜子更是掉落在尼姑的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