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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诏狱看大门(294)+番外

皇帝这是在诅咒谁?

周太后盛怒之下,举起身边的玛瑙杯就往朱见深身上扔去。

朱见深当时已经被气的不想再理会这个胡搅蛮缠的母后,正转过身,准备拂袖而去,这才恰好躲过了本来朝着他脑门子上砸过来的杯子。

玛瑙杯落在他的肩头,撒了皇帝半身的茶水。

当时整个宁清宫的宫人,包括皇上带来的怀恩和张敏等一干内侍都匍匐在地,吓得不敢抬头。

“怀恩。”

朱见深用手指抹去肩膀上,粘在龙爪上的茶叶,对着怀恩吩咐道。

“把地上的杯子收拾收拾……拿去送给崇王殿下。让他就藩的时候带着——这可是代表了朕和母后的心意啊。”

怀恩抬头,看着已经摔得四分五裂的玛瑙杯。

又巍颤颤地转过头,看着同样面色惨白的周太后。

皇帝此举背后的涵义不言而喻,这已经不是“敲打”,而是升级到“警告”了。

若是这位小王爷执意留在宫中,那么这只玛瑙杯的下场,恐怕就是他的下场。

“他是你亲弟弟啊!是你同父同母的嫡亲弟弟,你怎么可以?”

周太后对着朱见深的背影凄厉地喊着。

“皇儿是朕和万侍长嫡亲嫡亲的儿子,是朕的第一个孩子。母后你又怎么可以?”

朱见深转头头,淡色的眼珠里满是阴鸷。

“这天底下,无不是的父母!”

周太后黔驴技穷,最后只能疾言厉色地说出了这句话。

朱见深这次,这是连眼神都欠奉,带着手捧着玛瑙杯碎片的怀恩,一路走出了宁清宫。

周太后从未被人如此对待过。

她在榻上坐了很久,一直到了用晚膳的时候,才一点点地回过神来。

小儿子朱见泽每晚下了书房后,都会来宁清宫请安,然后陪着周太后一同用膳。

如今算算时间也快到了,怎么还不见他过来。难道是被先生留堂不成?

很快,宫人夏时来报,说怀恩将玛瑙碎片送进撷芳殿后,小皇子吓得不敢言语,派人到宁清宫来传话,说夜里的晚膳免了,今天不来向母后请安,特来告罪。

周太后心里的那点火气这下被彻底浇灭。

她终于意识到了,她的这个大儿子,不但是她的“儿子”,更是一个“皇帝”!

杀一个兄弟对于普通人而言,是禽兽不如,是残害手足。

但是对一个帝王而言……不过是再寻常的事罢了。

她的丈夫如果没有杀了废帝,她周氏又凭什么从一个妃子,成为了与钱太后平起平坐的太后呢。

周太后思虑了一个晚上,决定无论是为了自己也好,还是为了小儿子的周全也罢,等今天一早皇帝来请安时,适当放低身段,求求皇帝高抬贵手,莫要为难小孩子。

谁知道一直等到快到隅中时候,还见不到皇帝的身影。

“娘娘,陛下今天下了朝之后,就往仁寿宫给钱娘娘请安去了。天气热了些,钱娘娘身体也渐好,今日皇上陪着她说了好些话。一会儿还要陪钱娘娘用午膳,着人传话说,今儿就不来清宁宫请安了。”

夏时跪在地上,一边看着周太后变幻莫测的神情,一边小心翼翼地说道。

“另外……”

“什么?”

周太后疲惫地闭上眼睛,满心的无力让这个还不满四十岁的女子第一次感觉自己“老之将至”。

“崇王殿下今天上了折子,自求早日就藩……陛下已经恩准了。本月底,就出发前往汝宁封地,不再耽误。”

夏时低头说道。

“汝宁,汝宁那么偏远的地方。我的儿,此生从未离开过皇城,从未离开过哀家。他才十三岁啊……他只是一个孩子啊。”

将玉如意掼在地上,双手掩面,大声哭泣起来。

只是这哭声再凄厉,也穿不过这层层的宫墙。

这是一场注定的母子别离,今生今世的天各一方。

泪眼倚楼望宫墙,梦里依依寻不着。

“大人们一路到来辛苦了。”

邱母带着管家和一个贴身的大丫头荆姐走进了万达居住的院子,两边行了礼后,相对而坐。

万达这次可是一点都不客气,把小邱的妈打量的那叫一个彻底。

算起来小邱的妈还没有他姐姐万贵妃年纪大,今年不过三十五岁而已。

只是对方身上那种老成持重的感觉,让万达有些不适应的同时,又觉得有些莫名的熟悉……

听着她和杨休羡互相寒暄,你来我往地打着官腔,万达苦思冥想,就是想不出这种熟悉的感觉从何而来。

万贵妃是绝对不至于此的。他大姐活泼着呢,要不是生了孩子,还能跨马舞剑。

外人绝对想不到这对天家夫妻,是他姐夫爱静,姐姐反而好动。也不知道将来小皇子会像谁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