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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诏狱看大门(273)+番外

“高会。”

杨休羡冷着脸吩咐道。

高会得了令,走下堂去,一把掀了罗德的帽子,将他两个胳膊往后一拧,扒下带着七品鸂鶒补子的官服随手往旁边一扔,又一脚重重踏在其背上,差点把罗县令踩出一口血来。

本来站在外头的锦衣卫们,见到这些本地的衙役们顶不上用,干脆自己跑了进来。

拖凳子的拖凳子,拿刑具的拿刑具,不由分说地将罗德按上板凳,拉下裤子,结结实实打了十大板。

要知道这打板子也是有学问的。有虚打和实打的区别。

所谓虚打,就是雷声大雨点小,听着动静吓人,看起来也是皮开肉绽。其实里头筋骨完好无损,回去将养两天,第三天就保管活蹦乱跳的,跟没事儿人一样。

那么实打,那就是实打实吃着力,又伤骨头又伤皮。打断骨头毁了筋,把内里脏器都打烂了,就算当时不死,回去也活不过几天。

还有一种打法,是外头看来完好无损,丁点儿油皮都没有破。实则内里已经是稀巴烂,骨头和筋都断了。

但凡在衙门里混的,小到芝麻点大的县衙,大到锦衣卫诏狱,都深谙这一套的运作方法。

这些水火班头也是以此为生的,犯人的家人们愿意花钱孝敬,给点好处,他们手上松松,人命也就保下来了。

若是遇到敬酒不吃吃罚酒的犟货,或是家里穷的连孝敬老爷的钱都拿不出的,就不要怪他们下手无情了。

这些锦衣卫们是临时得的差使,自然也就谈不上事先拿好处。怎么打,打出什么样的效果,主要还是看上官的意思。

这锦衣卫和东厂里,都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暗语。

只看着杨休羡杨千户双脚站成外八字,就知道今天这十下是意思意思,于是噼里啪啦地打了一通,就将人拉下板凳来,仍叫他跪在原地。

虽然只是“随便打打”,但是对于罗德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也够要了他的半条命了。

罗德趴在地上,哎哎直叫,却不敢喊“冤枉”了。

“大,大人啊……这,罗县令好歹也是朝廷命官。这,不合规矩吧。”

坐在邱子晋身后的知府老爷见到罗县令如此,不由得感到一阵兔死狐悲,颤抖地问道。

杨休羡微微侧过脑袋,冷冷向看他,“大人可是同我们锦衣卫讲规矩?莫说在你这个小小县衙,就算是在宫里,也是由我等锦衣卫执行廷仗的。大人是有什么意见么?”

“不敢,不敢。”

知府大人终于知道自己只是个摆设了,乖乖闭上嘴,双手平放在膝盖上,不敢再多说一句。

邱子晋感激地朝万达和杨休羡点了点头。

这十板子“杀威棒”,就是杀鸡给猴看的。

他就是要给这丁家和郭家两家人瞧瞧,若是敢再有所隐瞒,或是胡说八道,县令的下场就是如此,更不要说他们两个普通老百姓了。

“我问你,在歙县境内,若有人口新增和死亡,是否要在衙门登记,记录在黄册上?”

“那是自然。”

罗知县半跪半趴在地上,不住点头。

从洪武十四开始,大明朝就开始实施“里甲制度”。以一百户普通人家和十户里长人家为“一里”,里长负责该“里”的日常管理,每年都要轮换。

但凡有其所属的“里”内有人出生和死亡,以及出嫁,迎娶,入赘等人口活动,都要登记在所属的黄册内。

然后集结到县衙中去。这样县衙才能知道其统治地方的人口,已经每家的劳力和田地状况,可以以此为依据摊派徭役和赋税。

“既然如此,你这歙县之下,出了一个‘男鬼’,一个‘女鬼’的事情,你怎么不知道呢?”

万达趴在桌子上,看着罗知县,笑着问道。

“这?这是什么意思?”

罗知县茫然地抬起头。

刚才邱巡按问的是黄册登记,这万镇抚怎么又扯到鬼神之说去了?

难道他一个堂堂县令,还要学道士捉鬼降妖不成?

“我都说你这县令好生的糊涂。不过糊涂的可不止你一个。这丁家和郭家欺瞒了好几任的歙县县令……两位,你们可承认啊?”

邱子晋看着下头跪着的丁老爷和郭员外,冷冷地说道。

“刘铁齿,把人带进来!”

看着两人明显心里有鬼的表情,邱子晋冷笑抬头着,对着院子外头叫道。

“来了!”

随声邱子晋的一声令下,刘铁齿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县衙大堂。

跟在他身后的,是一男一女两个人。

本来趴在地上的丁老爷和郭老爷,在见到来人之后,竟是真的如同见了鬼一般,浑身战栗,双眼突出,指着那两人,只抽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