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把拉开,连亲爸一声问候都没得到的霍姝:我可能不是亲生的。
她妈连滴眼泪都没有!她爸就紧张得跟什么一样!
所幸现场还有另一个人。
“不哭了,”简温书拿手帕擦掉霍姝脸上的眼泪,低声哄她:“该高兴才对,伯母对你这么好,你还有很多时间陪伯母。”
霍姝接过手帕,擦干脸,注意力立刻转移到了方才对话中的重点上,仰头盯着简温书看:“叔叔阿姨……”
简温书能看到她眼里的担忧和心疼,想伸出手又怕戳到他伤口,只能小心翼翼的提起这个词。
简温书笑了笑,平静的毫无波澜:“意外去世,已经很多年了,我早就习惯了。”
霍姝一愣,轻声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带我去看看他们?”
简温书怔然了片刻:“等什么时候有空,随时都可以。”
他摸了摸霍姝的头发:“如果你不提,我都忘了。”
怎么会忘呢?将心比心,如果是霍姝,她恐怕一辈子都忘不了。
生活中的不幸时常隐隐作痛,提醒着人们它的存在感,并用各种方式,一刀又一刀的剖开心脏。
对霍姝来说,只要稍稍一想到“父母去世”的这种可能,就像被无尽悲伤淹没。
但对于简温书来说,父母双亡的悲伤,隔着一段无止境的末日轮回。
如果是无数次的末日之前的简温书,或许刻骨铭心。
但在见过无数人的死亡,见过整个世界的毁灭,也被无数次毁灭过后,个体的死亡实在难以激起他的任何情绪变化。
她在为我难过,简温书尝试着回忆自己当初迸发的悲伤和痛苦,那实在太过遥远,也太过微弱。
他什么都想不起来。
或许曾经他确实悲痛欲绝,但如今……
简温书垂下眼,遮住自己眼底的情绪,他比谁都清楚,他的精神状况有多糟糕。
毕竟谁能比他更了解自己呢?
他人的死亡,对他而言,逐渐变得毫无意义,正如施因安所说的那样,他的同理心低于普通人。
霍姝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是如此难过,为简温书,也为逝去的人。
“不会忘的,我们以后每年都去祭拜叔叔阿姨。”霍姝牵着简温书的手,轻声道:“告诉他们,你过的很好,告诉他们,你很想他们……”
她瘪了瘪嘴,努力不让自己落泪:“我陪你。”
她很难过,简温书盯着霍姝看,慢慢的,那股陌生的情绪浮现了出来。
我也很难过,简温书握紧霍姝的手,无数话语翻滚,最后只是道:“别哭。”
霍姝委屈极了:“我也不想哭,但就是难过……”她抽了抽鼻子,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堪堪没有落下,霍姝声音哽咽:“都怪你!”
“怪我,”简温书捧着霍姝的脸,眉梢紧皱,如同遇到了天大的难题:“我不该说这些的。”
“不是,”泪水从眼眶里滑落,霍姝哭得无声无息:“怪你这么难过。”
她把头埋进了简温书怀里,所以她也很难过,难过的忍不住眼泪,难过的把另一个人的悲伤一起宣泄。
简温书一下下的顺着霍姝的背,他是真的如此认为:“我不难过。”
“你再哭的话,我就真的要难过了,”简温书耐心的哄着她止住眼泪:“你看,伯父伯母都在看着。”
霍姝把脑袋埋得更深了。
简温书耐心极了:“爸妈也不会难过,他们一定会为我高兴。姝姝……”
王月兰跟霍天衢在一旁盯着他们看半天了。
霍天衢小声道:“那是咱闺女?”
王月兰也不太确定:“好像是。”
霍天衢扭头看王月兰:“咱闺女谈个恋爱,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她以前不是最讨厌哭哭啼啼了吗?现在十来分钟了,眼泪就没停过。”
重点是一个哭个不停,一个就哄个不停,简直绝了。
没见过这种场面的王月兰跟霍天衢大开眼界。
见王月兰转身就走,霍天衢忙跟了上去:“老婆?”
“我去做饭,”王月兰拎着刀就进了厨房:“你看着点。”
霍天衢探头看了眼抱在一起的小情侣,收回视线:“我还是给你打打下手吧。”
饭菜香从厨房飘了出来,简温书终于哄好了霍姝。
他去问王月兰要了个熟鸡蛋,轻轻滚过霍姝红肿的眼眶,轻声细语道:“眼睛都哭肿了。”
霍姝后知后觉的恼羞成怒:“我也不想哭的。”她偷瞄厨房的位置,想到方才爸妈就在现场,表情逐渐扭曲,开始蛮不讲理了:“都怪你!”
“嗯,怪我,”简温书毫不犹豫的背了黑锅:“下次不让你哭了。”
霍姝想了想,觉得也不能完全怪他:“当然我也有一点点的错……”她拿小指比划了下,以显示这一点点有多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