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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南枝(99)

“太麻烦了。”姜宪不以为然地道,“等过些日子天气暖和了再说。”

“这件事不能由着你的性子来。”白愫肃然地看了她一眼,道,“我这就去跟太皇太后她老人家说,想办法给你调个会做饭的嬷嬷过来。你正是长身材的时候,怎么能饿着。”

然后也不管姜宪怎么说,拖着她去了东暖阁。

太皇太后知道了只摇头,等上了船,在船舱里坐定,不免就和太皇太妃低声说起这件事来:“毕竟是在宫里,最大的皇上,我等保宁再好,她也有寄居后宫的感觉,饿了都不敢要吃的。我看,等天气暖和了,就让她回公主府住好了。她在那里没有管束,能自由自在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

太皇太妃笑道:“你舍得保宁吗?掌珠出了宫,我这一宿一宿地睡不着,何况保宁还是您亲自带大的!”

“舍不得也得放她出宫去了。”太皇太后叹道,“我年纪大了,还有几年好活啊!总不能让她为了我这半截进土的耽搁了吧?”

两人正说着话,船突然停一下来。

太皇太后诧异地蹙眉。

太皇太妃忙道:“我去问问当值的宫女……”

她的一句话还没有说完,门帘子一撩,刘小满满头大汗地走了进来,道:“太皇太后,皇上突然说要过来……”

太皇太后和太皇太妃面面相觑。

他们一共坐了三艘大船过来的。

赵翌一艘,在最前面。太皇太后等人一艘,在中间,后面是装着行李坐着跟过去服侍的宫女内侍。

不知道赵翌又怎么了?

太皇太后只好等他过来。

刘小满留了刘冬月在船舱里服侍,自己在外面候着。

不一会,两艘并行,中间搭了跳板,侍卫们扶着赵翌到太皇太后的般上。

姜宪和白愫候在太皇太后身边,上前给他行礼。

他脸像抹了祸底灰似的,黑黑的,一句话不说,拽着姜宪就往太皇太后的船舱去。

姜宪猝不及防,趄趄趔趔地跟着赵翌进了船舱。

赵翌开口就道:“皇祖母,听说您在给嘉南选夫婿?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谁知道这件事?礼部没有下旨吧?”

他语出不敬,咄咄逼人。

太皇太后脸色微变,看赵翌的目光没有了一丝的温和:“皇上,这是后院嫔妃之事,皇上应该把心思放在国家社稷上才是。”

赵翌气的手直抖,道:“嘉南是朕的表妹……”

他自亲政之后,第一次在太皇太后面前称自己为“朕”。

姜宪心里“咯噔”一下。

她怕赵翌发起疯来非要娶她。

可既然他这么在乎自己,前世为何又那样不给自己面子呢?

姜宪觉得赵翌简直不可理喻,脑子有问题。

太皇太后则大喝了一声,打断了赵翌的话:“皇上也知道嘉南是你的表妹!等嘉南的婚事定下来了,还请皇上为嘉南赐婚!”

赵翌的脸色更难看了,而且满脸的戾气。

太皇太后却丝毫也没有退让的意思,而且还继续道:“皇上,我们离万寿山还有几个时辰的路程?赵玺出生之后我还没有见过他呢,这次去了,我可得好好地瞧瞧这个小家伙。说起来,这可是我的第一个重孙呢!”

赵翌闻言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没有了精神。

姜宪趁机摆脱了赵翌的手,和随后赶进来站在船窗旁的白愫站在了一起。

船舱里就响起太皇太后带着几分威严的声音:“皇上,你该回你自己的船舱去了。太后娘娘还在万寿山等我们呢!”

赵翌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面色灰败地站在船舱中心,在众人屏息中慢慢地转过身去,出了船舱。

船舱里的人如劫后余生般齐齐地松了口气,还有胆小的宫女不停地拍着胸口。

太皇太后眉宇间却更冷峻了,她吩咐刘小满:“你去查查,这件事是谁告诉皇上的?”

那天她试探地问了问赵啸、邓成禄和金宵,如果赵翌反对他们会怎么做,结果三个人虽然都面露惊讶却没有立刻回答。

难道问题出在这三家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两宫

太皇太后眼睛微眯,心情有些烦躁。

如果给皇上通报的真是这三家之一,那她来万寿山又有什么意义呢?

太皇太后觉得自己对姜宪的婚事有些cao之过急了。

应该得到三家明确的回答之后她才来万寿山的。这样就可以直接和曹氏把姜宪的婚事定下来。不过,错有错招,对有对招,既然不能把姜宪的婚事定下来,那就把皇上的婚事先定下来好了。

太皇太后心中微安,但神色间却再也没有登船时的轻快。

她沉着脸色,一直到下了船,见到来接人的曹太后也没有好转。

曹太后做了十年垂帘听政的太后,早已奉行“以权力说话”,如今她已失去了权利,等同阶下囚,说得再多,做得再多也无济于补,不如保持风度,别人看着还好赞她一声有傲骨,没有失了太后的气节,她对太皇太后的冷脸也就不以为意,态度冷淡疏离却礼数周到的接待了太皇太后等人。

姜宪却暗暗心惊。

曹太后看上去比过寿的那会儿长胖了一圈,气色也不如从前好,可看人时的目光却比过寿的那会儿更锐利更冷酷了。

只怕是手段也比摄政的时候更辛辣了。

一行人在乐寿堂歇下,宫女内侍们忙着开箱陈设,太皇太后、曹太后、太皇太妃、赵翌、姜宪、白愫则在正殿后的抱厦分了主次坐下。太皇太后问曹太后:“你在这儿住着可还习惯?我有十几年没来万寿山了,这边的树木长得越茂盛了,倒是个修养的好地方。”

曹太后微微点头,简短地说了句“母后说的是”,就不再作声,冷漠地坐在那里喝着茶。

太皇太后在曹太后摄政的时候就没有怵过她,更何况现在?

她给的台阶曹太后不愿意下,太皇太后自然也不愿意再搭理她。

一时间抱厦里安静无语,凝重的让人的心沉甸甸的,就是太皇太妃,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姜宪只叹气。

这两人从前就不对付,现在都这样了,还是不对付……太皇太后这岂不是上门找罪受!

她只好朝着赵翌望过去。

赵翌还在气头上,看也不看姜宪一眼,也不管太皇太后和曹太后说了些什么,就那么一副袖手旁观的样子坐在那里。

姜宪要不是看着太皇太后在这里,早一茶盅砸了过去。

论国礼赵翌是天下之君,论家礼他是一家之主,两位老太太置气,他居然就这样坐在旁边看着,一屋不扫不足以扫天下,他还能干什么啊?

早早退位换个人做皇上好了!

姜宪索性道:“在宫里的时候太后娘娘每到冬天就咳得厉害,今年倒春寒时间长,不知道您还咳不咳?咳嗽好些了没有?要不要请了田医正来给您看看?”

曹太后咳是因为她整天呆在烧着地龙的殿堂里,前世姜宪做太后的时候就咳,还是田医正偶尔提了一句,她这才知道曹太后也咳,因而印象颇深,此时拿了出来做话题。

曹太后微微一愣,看姜宪的目光不由柔和了很多,道:“这边的空气好,我今年冬天倒没有怎么咳。我不过两三个月没有看见你,你一下子就长这么高了!我做姑娘的时候也这样,因为长得太快,还常常半夜地被饿醒,想吃东西。”

姜宪顿时有些恍神,过了几息的功夫才道:“原来太后娘娘也这样啊!我身边的宫女情客现在每天半夜用了茶房的炉子给我下面吃。可我嫌面不好吃,别的就更不好吃了,总也觉得不舒服。”

曹太后就笑了起来,对白愫道:“你们是一块儿长大的,情同姐妹,宫里的规矩多,外面的人看着还以为里面的人过着神仙般的日子,只有里面的人才知道苦。你没事的时候多进宫看看保宁,给她带点吃才是。”

白愫恭敬地应“是”,低眉顺眼,小妇媳模样。

曹太后面色好了很多。

太皇太后生气姜宪当着曹太后喊“饿”,垂着眼帘冷哼了一声。

姜宪抿了嘴笑,想着得说几句话哄哄外祖母才是,有小宫女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禀告说承恩公到了。

曹太后神色如常地颔首,示意小宫女把人请进来。

曹宣穿着大红色纻丝官服走了进来。

他一双微挑的桃花眼依旧脉脉含情,一张面若春晓的脸庞依旧灼灼其华,他躬身向太皇太后行礼,清越的声音依旧水涧青石,只是那身姿却有了如松般的挺拔,曹家的败落,自己的冷遇,仿佛如清风吹过,不曾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的影子,他还是那个誉满京都的美男子,那个走在京城大街上被女孩子偷窥抛花的儿郎,从容不迫的举止却让他比从前更多了一份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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