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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南枝(489)

姜宪微愠。

七姑如今尽心尽意地服侍她,对她的喜怒哀乐自然也就比旁人都敏锐。见状忙道:“柳先生和柳太太倒也不是那种倨傲的人,好像就是不擅长交际应酬,不怎么和人来往。不仅是我,就是府里的大管事李泰,柳先生也和他来往的不多。从前伏玉先生住府里的时候,还常请了李管事去喝酒。可柳先生从来都是做完了事就回家陪着柳太太,说是柳太太身子骨不好。倒不是专门对我一个人这样。”

姜宪微微点头,面色好了不少。

想着柳篱在李家隐居,自然不愿意有人去拜访他们。不过,柳篱能为柳太太做到这个程度,让见多了为了利益而夫妻反目的姜宪心中顿生敬重。

她想到周夫人这些天像个没头苍蝇般乱窜,又想到柳篱之前平淡地看待生死的态度,又让情客给柳篱去了封信,把周夫人到处找他的事告诉了他,还问他怎么办好?

柳篱接到信不由长长地“哎”了一声。

柳太太正坐在书案前写写画画,印证着《九章算术》中的算术,闻言笑着抬起头来,露出一双秋水明眸般的眼睛,道:“你怎么又唉声叹气的?李大人虽然不怎么聪明,待人却真诚,豪慡,又听得进人劝,有这样一个东家,你还有什么抱怨的!”

遇到周夫人的事,柳篱没有告诉柳太太。

柳太太的身体经不起折腾,当初若不是福建离江南和江西都太近,他就留在了福建。如今他好不容易下决心留在山西,却遇到了周夫人。

他不能回去。

王家这两年全靠吴家帮衬,王家又要脸子,两位兄长才得以安生。

当年他走得急,吴家并不十分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所以这些年来也不好理直气壮地为柳家出头。若是他回去了,不免要旧事重提,他没有错,可让柳太太的颜面往哪里搁?还有两个孩子,毕竟是他们的舅家,两个孩子又该怎样面对两家的恩怨?

就让家里的人当他们已不存在好了。

可他没有想到周夫人会这样的执着。

柳篱想了想,还是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柳太太。

柳太太听了面色凝重,肃然地问他:“那你想回去吗?”

柳篱愕然道:“难道你想回去?”

“我想回去了!”柳太太从书案后站起身,坐到了柳篱的对面,道,“我知道我们这样最好,可淞江是生我们养我们的地方。孩子们长大了,我们总要给他们一个交待,不能就让他们这样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也不知道自己的根源在哪里的活在这个世上。”

柳篱太了解自己的夫人了。

他沉吟道:“你是说,趁着这个机会给家里报个信?”

“嗯!”柳太太应道,“就算以后事情有了变化,我们回不去,也得给孩子们一个交待,让他们知道他们还有叔伯兄弟,那些叔伯兄弟都曾经有恩于我们。”

“好!”柳篱含笑望着柳太太,慡快地道,“我这就写封信给周夫人。”

柳太太笑着点头,随后却突然嗅着鼻子跳了起来,“完了,完了,我炉子上还炖着骨头汤呢!”

空气中传来炭火被水淋浇的气味。

柳篱哈哈大笑。

他虽事业上无所建树,却有了更多的时间和他自幼爱慕的表妹在一起,有了很多生动活泼的记忆。

这于他来说,也是一种幸福。

柳篱心情平静地坐在了书案前,开始给周夫人写信。

西安府,姜宪却在收拾去甘州的箱笼。

刘冬月都要给她跪下了:“郡主,您不能去甘州。如今甘州不安宁,那庆格尔泰虽然退了兵,鞑子却隔三岔五地来袭。大人说了,正好让二少爷他们练练兵。那边已经是兵营了。您去不方便。”

不方便什么的都是借口。

他们是怕姜宪路上有个三长两短的,没有办法向李谦交待。

☆、第六百六十九章 先后

姜宪当然不是别人几句话就能劝阻的。

她不说话,情客等人就不敢停下收拾行李的手脚。

刘冬月就跪了下去。

姜宪淡淡地道:“这次就算了,你若还有下次,就回京城去找你干爹去吧!”

言下之意,是不会再用他了。

刘冬月又是伤心又是委屈。

是李谦交待了不让姜宪去甘州的。

他现在里外不是人。

刘冬月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垂头丧脑地站在旁边,再也不敢吭声。

可最终姜宪也没能去成!

托她把邱家的信鸽引进来之便,云林飞鸽传讯给李谦,说姜宪决定去甘州看他。李谦接到便条之后立刻就回了音,让姜宪在家里等他,他这就启程回西安。还告诉她,他给她买了西域人的纱笼,灿若朝霞,非常的漂亮,她见了肯定喜欢。

云林是李谦的人,她就是看在李谦的面子上也不好发脾气。

接到李谦的信,她心中内疚万分。

李谦在甘州应该很忙吧?可就是因为她一时兴起要过去,李谦只好赶了回来,还在百忙之中抽空去给她买礼物……她原是想要让李谦高兴的,结果却变成了李谦的负担。

姜宪想想就觉得情绪很低落,太极也没兴趣学了。

家里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姜宪每天算着李谦什么时候回来,西安城里的一些交际应酬也都不参与了。

她心疼李谦这样来回的跑。

当时就应该让云林再带封信给他,让他别回来的。

可她当真非常的想他,觉得远远地看上一眼就满足了。

她去甘州,也不过是想去看他一眼而已。

姜宪心里五味俱陈,不知道是后悔没有去甘州还是后悔不应该答应李谦回来的。

日子一晃就到五月初九,李谦回来。

相比上前相见,他的皮肤晒得发红,身材好像也更结实。晚上的时候姜宪摸着他柔|韧|紧|致的腰肢,被他撞得昏头昏头换,脑子里一片空白,直到三更敲响,李谦那边鸣鼓收兵,她连小指头都彼惫的不愿意再动弹一下的躺在那里,看着起身擦着身体的李谦,这才有机会问他:“我是不是打断了你的事?”

“没有!”李谦笑着走回来坐在了c黄边,轻轻地抚着她白雪般的肩头,俯身亲了亲她面颊,低声道,“我也很想你了。不过是一直克制着自己不要多想,怕想多了就会管不住自己就跑了回来。你要来看我,正好让我有借口回来。”

知道她想着的人也想着自己,姜宪红了脸,抱住了他的腰,把头埋在他腹问。

李谦就一下一下地抚着她的青丝,像哄着可爱的小猫咪。

姜宪眯着眼睛,沉沉地睡着了。

李谦看着她的恬静的睡颜,轻轻地叹了口气。

他也是无奈之举。

庆格尔泰真是个人才。

这些日子俩人不时交战,对颇有的能力和用兵之道都有了一定的了解,胜负也是五五之数。庆格尔泰应该是在试探他的能力,两人一个要守关一个要南下,肯定是要大战一场的。现在的情景更多的是在试探,庆格尔泰试探他的能力大小,朝中大臣对他的支持力度,陕西两都的财力物业。他也在试探。试探庆格尔泰的作战方式、布兵之道,对十二盟的掌控能力。

所以他才会留在甘州。一方面是为了观察庆格尔泰,另一方面为了稳定军心,让钟天宇等人能尽己所能,毫无顾忌地按照自己的布署去打仗打,只有在这种情景下锻炼出来的将士才可能自信地上战场,才可能用最小的伤亡换来最大的胜利。

但这都是小事。

最麻烦的是邵家。

可能是查到了些什么,邵家对他充满了试探和防备。

两家翻脸也是迟早的事。

是先壤外还是先安内?李谦到此时也没有拿出个主意来。

壤外,就得先收拾了庆格尔泰。可打了这大半年的交道,庆格尔泰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收拾的,他若是把全副的精力放在庆格尔泰上,以邵家的心性,谁知道会不会背后袭击,摆他一道?安内,先收拾了邵家。可庆格尔泰又虎视眈眈地在旁边盯着,他和邵家开战,两虎相斗,庆格尔泰怎么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肯定会围攻甘州。

他腹背受敌,却没资本两边同时开战。

真是个麻烦啊!

李谦在黑暗中轻轻地又叹了口气。

仅仅是他爹给他的一个贩马的马匪起不了太大的作用啊!

得想别的办法把邵家给搬倒。

和邵家的关系已经如此了,再和邵家虚与委蛇就没有太大的意义。出征的时候还得防着邵家捣鬼。历史上很多名将不就是被所谓的袍泽给拖了后腿或是陷害才死无葬身之地的吗?

可用什么办法比较好呢?

李谦痛痛快快地为所欲为了一番,正是舒慡的时候,迷迷糊糊地想着,很快也跟着睡着了。

等他醒来,屋子里霞光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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