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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南枝(424)

姜镇元又跟他说了半天进宫的规矩,在李谦这里用过了午膳才走。

他一走,云林等人就激动起来。道:“没想到国公爷这样的和气,之前还挺敬畏他的。听别人说,从前有人曾经惹怒过他,被他流放到西宁卫,不管朝廷几次大赦都没能回得来。”

没有这样的手段,又怎么可能让镇国公府屹立不倒呢?

李谦笑笑没有回答。

去觐见赵翌的时候却没有姜镇元说的那样简单容易。

赵翌就那样让李谦跪在地上,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目光极其不善。

李谦想到姜宪去郑大人胡同的事,觉得不管别人怎么说,赵翌心里肯定还是喜欢姜宪的,若不是姜宪不愿意,赵翌早就娶了姜宪为妻。念头一闪而过,李谦的心里顿时觉得有股气。

他这一生什么事都可以容忍,却绝不容许有人觊觎他的保宁。

电光石火中,李谦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来。

如果他是这个九五至尊之人,还有人敢如此宵想保宁吗?

他手一瞬间捏成了拳。

在赵翌面前头垂落的更低,势态更为谦卑。

赵翌满意地点了点头,觉得自己的威严李谦已经感受到了。

他就寻思着是不是把李谦调到甘肃去做总兵,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留下姜宪了。

孙德功悄声走了进来,低声道:“皇上,章震求见。”

前几天他封章震为詹事府詹事,章震可以参加六部六道集议,开始为赵翌去泰山的事说话。几位阁老心中有数,但都有所求,不约而同地想逼着赵翌答应自己的条件,都装聋作哑不说话,赵翌这几天很是恼火。章震却私下和几位阁老搭上了话,想做个和事佬,促成件大功,因而向赵翌提议,由他私下去一个个地说服几位阁老。赵翌觉得这也不失为个好方法,就同意了。章震一去几天没有消息,这还是第一次进宫来见他,他急着知道事情的结果,听说章震来了,眼睛一亮,立刻就把李谦的事暂时放到了一边,让孙德功去叫了章震进来,淡漠地看了李谦一眼,说了声“跪安”。

李谦忙恭谦地退出御书房。

他眼波不兴,面色镇定,神色从容。

这样的姿态,与朝中几位大佬和皇上据理力争之后依旧失败时模样非常的相似。

孙德功心中一惊。

以他的经历,凡是这样的人,都是有大毅力,成大气候的人。

他想到姜宪的厉害,觉得李谦能被姜宪看中,怎么也不是什么善茬。

何况别人不知道,他却清楚的很,布日固德是谁生擒的,军功又是怎样分出来的……

不巴结人,可也犯不着得罪人!

只是没等他表达自己的善意,李谦已笑着塞了个荷包在他的怀里,道:“我谢公公解围。以后有什么事,还请公公多照应。”

这样的谦和……却莫名地让孙德功心中生寒。

他想了想,坦然地接受了那个荷包,低声笑道:“多谢大人抬爱,只要奴婢做得到的,奴婢定不会推托。”

也算是在李谦寒微之时搭个话好了。

李谦微微地笑,站在乾清宫的丹墀上望着慈宁宫姜宪所在的位置,半晌才转身离开乾清宫。

没几天,礼部公布赵翌将于九月初九登泰山封禅,这次抗击鞑子的军功也出来了。

金海涛等人自然不必说,封了柱国将军等衔,只有李谦,不仅没有封爵,还只是兼了个陕西都司都指挥使的职,连之前李瑶答应过的陕西总兵都没有能拿下。

☆、第五百七十八章 同僚

李谦不免向姜镇元打听杨俊的来历。

姜镇元喝了口茶,这才慢悠悠地道:“你年轻小,但你在福建呆了好几年,应该听说过丁亥海难。”

李谦动容。

二十八年前,孝宗皇帝当政,倭寇扰边,连连得手,最后居然打进了福州城。福州知府、福建布政使、福建按察使等均战死,致仕在家的原文渊阁大学士、礼部尚书杨尚青组织集结杨家青壮丁三百余人抗倭,最后杨家六百余口人除了先前送走的老妇幼童,没有一个活下来的。

这件事被写在了福建地方志上,还在福州给杨家立了忠烈祠。

其他地方的人可能不记得这件事了,但几乎年年都被倭寇骚扰的福建人却不会忘记。

李谦不由道:“那杨俊……”

“他是杨大人唯一活下来的孙子。”姜镇元淡淡地道,“因杨老夫人不愿自己的子孙活在前辈的英名之下,也不愿意杨家再受此劫难,因而求了孝宗皇帝,带着杨家活下来的妇儒迁居到了山东,隐姓埋名,弃文从武,不再受先祖余荫。可杨大人的所作所为,只要是读书人,就没有不敬佩的。所以在杨老夫人去世后,杨家受当时不知杨家底细的恶霸欺负的时候,杨俊参加了武举,一路顺风顺水地升迁至了陕西总兵的位置。不然他和李瑶闹出如此大的矛盾,李瑶为何不收拾他?非是李瑶不能,也并非是李瑶没有这个手段,而是不愿意杨家的血脉再受波折,这也是为何杨俊做官以来就如此嚣张的道理。你回了西安之后,要好好地和他相处。这次照李瑶的意思,是把杨俊调到京城西山大营做个佥事或是同知的,但杨俊拒绝了。让杨俊自己挑个地方,他哪里也不愿意去。没有办法,李瑶只好继续让他呆在陕西。不过,李瑶也说了,他欠你一个人情。明年的军饷,不管别的地方怎样,陕西行都司、陕西都司是要全额拨到位的。”

既然杨俊动不了,李谦也就不去花脑筋多想了。反正以后多的是机会接触。而且看杨俊这态度,并不是要和他对峙的意思。他刚刚接手两大都司的人马,需要整治的内务多着,杨俊那边正好放放。

听到姜镇元这么说,李谦立刻打蛇随棍上,笑道:“我们李大人说话可真是厉害。先前许我的时候只提陕西都司和陕西行都司,陕西总兵一句不提,最终陕西总兵果然与我无缘。如今提起军饷,只说明年两司的军饷想办法全都给我拨到位,却一句也不提历年所欠,我听这意思,是只准备把明年的军饷给我拨齐整了,之前的要继续拖欠了?这又不是我个人的事,李大人既然做好事,何不好事做到底,把历年的拖欠也给我一并解决了。我新官上任,三把火也能烧起来才好。”

姜镇元不由笑:“你这个机灵鬼,难怪李大人跟我说这事的时候反复跟我交待,说你只管安心回西安,军饷的事,决不会让你吃亏的。”

如今朝廷不仅是寅吃卯粮,而且是拆了西墙补东墙,十分的艰难。几位阁老就是有通天的本领,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大家把希望都放在了新上任的户部尚书梅城的身上,可照他看来,梅城也有些怏怏的,不像喜欢管这种事的样子。他自然也不能强求,当然也没有办法强求。

“那我就听李大人的吩咐了。”李谦把皮球踢了回去,问起了姜宪,“保宁之前没有和我说起这兼职的事,她知道这件事?”

姜镇元犹豫了片刻,道:“照我的意思,你正好趁机回京,可保宁的意思是与其回京,不如就呆在西安。这件事她没有商量你,可能是没有合适的机会……”

看来姜镇元是误会他是想到京城来的。

李谦忙笑道:“说起这件事来,就不能不说保宁真是厉害,次次都猜中我的心思。我和保宁想的是一样的,与其到京中来做个小官,郁郁不得志,不如到西安天高任鸟飞。保宁也不太喜欢京城的氛围,您和伯母还年轻,太皇太后她老人家身体也硬朗,我们趁着这机会到处看看走走,等过几年了再回京来孝敬几位长辈也不迟。正好可以带了孩子回京,请了京城夫子给孩子们启蒙。”

姜镇元很满意李谦的回答,突然间觉得姜宪嫁去了李家也不错,正好趁着李家还没有立下规矩的时候按着自己的心意生活。

“你们小俩口商量好了就行。”姜镇元是赞同李谦的说话的,读万卷书不如行千里路,李谦和姜宪趁着年轻多出去走动走动,见识见识,对他们以后只有好处。

李谦就问起姜律的婚事来:“可定了什么时候小定?”

“定下来了!”任姜镇元如何老奸巨滑,在面对儿子的婚事时也像一个普通的父亲一样面露欢喜和欣慰,“定在了三月初三。我已经给吏部打过招呼了,你的升迁公文会在三月初公布,这样你就能吃了姜律的喜酒再走。”

官吏赴任是有时限的,晚点公布,李谦就可以在京城多逗留几天。

李谦却觉得度日如年。

每天应酬着来往的官吏,和姜宪同在一个城里,却连面都见不上,特别是在他食髓知味的情况下,孤枕难眠的日子就特别的难受。

好在二月底的时候,金家父子和齐胜来了京城,战后肃清,边关稳定下来,他们一为述职二为谢恩,约在了一起进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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