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梦浮生(82)+番外

我哽咽着忍住眼泪，红着眼回道：“乳娘，覆儿长大了，覆儿很快娶妻了，覆儿以后会跟我心爱的女子一直照顾您。”

师傅，待到风波平息，弟子白繁一定回师门接受惩罚。

我默念此句，感慨万千。

“覆儿……覆……好好的……好……”乌夫人眼里晶莹的泪花转动。

这时，头顶的屋檐上忽然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瓦片滑动的声音，声虽小，但我和苍都是习武之人，耳目与常人不同。我与苍对视一眼，他神情凛然，眼里闪过一丝寒光。

“我去看看，你在这保护乌夫人。”苍哐当一声拔出身后的大刀，朝声音传来的地方飞去。

乌夫人似乎收到了惊吓，不知所措地东张西望，手悬于空中许久忘了放下，她脸色因受惊泛白，神情紧张。

“乳娘，别怕，覆儿在这。”我轻声安抚着她，话语间慢慢握住了她悬在空中的手。

乌夫人恍惚地眨眨眼，痴傻地盯着我脸上的面具，任由我握着她的手竟没有挣脱开。

苍追着一抹黑影窜了出去，我担忧地倚在栏杆上远眺他们的身影渐渐化成黑点，然后消失不见。

乌夫人竟有模有样地学着我的姿势，双手紧紧握住栏杆，呆呆地看向苍追去的方向，趁我出神间，她竟抓着栏杆开始慢慢摇晃起来，这细微的颤抖顺着栏杆拉回我的思绪，我无奈地将她从栏杆边上拉走，免得她不小心误伤自己。

☆、中计（下）

“乳娘，危险，不能摇，知道吗？”我指指栏杆又摇摇脑袋。

乌夫人似懂非懂，指着栏杆，“危险……危险……”

“不是栏杆危险，是不能大力摇晃，知道吗？”我又耐心地解释一遍。

乌夫人这会心智不全，不能像教普通人一样教他，得耐着性子像教小孩一样才行。

“危……险……”乌夫人歪着头，懵懵懂懂呢喃着。

我轻叹一口气，刚想唤人过来服侍乌夫人，她就迈着小步伐挪动了我面前，伸手摊开，掌心里躺着一颗黏糊糊的看不出形状的糖。

“覆儿……吃……爱吃……你……”

她的意思是这是符颜爱吃的糖？

我低头看看她手里的糖，踟躇不已，这样的糖无论是不是符颜爱吃的，我实在是下不去嘴。

乌夫人的手又往上抬了抬，她开心笑着，“覆儿……吃……糖……你吃……”

我干笑几声，鼻尖都能闻到乌夫人手里的糖的甜香味了，但丝毫提不起想吃的欲望，不是我不嗜甜，而是乌夫人手里的糖还沾着几丝草叶，不知是她从哪个角落里捡来的。

“乳娘，你先帮覆儿收着，我下回再来吃。”

“吃……不吃？……”乌夫人疑惑地抽回手，盯着那颗糖看了好一会。

从小到大我父母早逝，被族人视为家族里的灾星，从未体会过有双亲是什么样的感觉，看着乌夫人虽疯癫但一直将符颜放在心上，倒是心生羡慕。

我收起失落的心情，挤出一副自觉得很温和的笑容，对乌夫人招招手，“乳娘，覆儿陪你去楼下庭院尝葡萄好不好？”

乌夫人正在吐着舌头偷偷来回舐着掌心里脏兮兮的糖，听见我唤她，像受训的孩童一般赶紧将手背于身后，冲我满足地笑了笑，接着回味无穷地舔了舔嘴唇。

我故意板起脸，“乳娘，你手里的糖弄脏了，不能再吃了，不然会腹痛的。”

乌夫人一脸迷糊地看着我，似乎听不懂什么是“腹痛”，迟迟不知如何回应。

我暗暗叹了口气，“乳娘，你过来，我给你擦擦手好吗？”

这句话她倒是听懂了，将手掌伸到眼前十分认真地注视了好一会，才轻轻摇头，“不擦……不……擦……”

我正想继续哄骗乌夫人，余光却瞄到了一抹曼妙的身影立于乌夫人身后不远处的屋顶之上，那身影便是静丝，捧月教的面具遮住她大半张脸，却挡不住她冰冷的眼神与浑身上下充斥着的滔天敌意。

难道她要刺杀乌夫人？！

我大惊失色，朝乌夫人扑过去，乌夫人却被我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连连后退几步，背椅着栏杆才停下。

“不……不擦……不……”乌夫人以为我想冲过去制住她，迫使她擦净手。

我害怕她失足坠落，只好停住脚步，情急之下大呼一声——

“快！趴下！”

我的惊呼声与静丝袖里的银针同时发出，乌夫人本就痴傻，被我这番前后变脸弄得不清不楚，当场怔住了，躲闪已然来不及，而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银针朝我们这边飞射而来，我若将乌夫人一掌推开，她势必会受伤，我咬咬牙刚想运功冲过……

但与我料想的不同，银针绕过乌夫人的身影，在我脸颊边擦过，钉在了我身后的柱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