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级台阶上,连捷并无答话,只盯着权非同,良久,方才冷冷道:“你说的连玉杀害父皇继位的证据呢?”
“七爷届时便知,证据要到那天才能拿出来。”权非同缓缓笑答。
连捷掌管宫中几近五千侍卫,若也同时发难,效果可想而知。
众人顿时明白,权非同所说的第三个变数。正是连捷。
在这次密议的又半个月后,朝廷相继收到前线两次八百里急报,第一次是,边疆游牧民族混进晁军炊事营,以有有毒作物混进饭食之中,令几近万名军士染上痢疾,这次痢疾来得凶急,随后几近二十万军士被传染,第二次是,边疆多族集结,倾巢而出,竟纠成二十多万军队对大周边境城镇进行抢掠烧杀。
先帝生忌将近,又已立春,朝廷上下正准备到陵园举行祭祖祭天大典,正忙得不可开交,连玉闻讯大怒,命兵部尚书魏成辉为征远大将,拨京畿信水十五万大军开赴边防。魏成辉当即领命,三天后,把也有军职在身的两个儿子无涯、无均一并点上随行出战。兵部侍郎司岚风被连玉封为监军,也一并随行。
连玉连日脸色难看,朝廷也随之陷入一片肃默、紧张的气氛之中。
这天将吏部的公事处理完毕,李兆廷暗中到了阿萝住处。
两人在院下相偎,阿萝蹙眉低问:“听说边疆要打仗了,会不会出什么祸事?”
李兆廷微微一笑,“经过数年整顿,我大周军力强盛,粮糙又足,区区蛮夷,岂能打进来?”
“嗯,”阿萝点点头,“我也知道大周兵力不俗,就是听到打仗,还是不免有些惊惧。”
“不过,”李兆廷突然俯身到她耳畔,“你倒是该走开数天,我在上京数百里外的一个县城给你置了套宅子。明天,我派人送你过去。”
阿萝心头微震,“是不是权师哥要动手了?”
“其他的我便不多说了,你在那里等我,待此处风波平息,我亲自去接你。”他温柔地在她发顶道。
“我只问一句。”
“嗯?”
“权非同胜数如何?”
“胜算……极大。”
“兆廷,你肯不肯为我建功立业?”她突然问。
“幕容置疑。此事若能成,我将给你我最好的东西。”他轻声回答,答的实是另一个承诺,他知道,她没听懂,但没听懂也没关系。
阿萝听着,怔怔流下泪来。她心中复杂,一时是对连玉的担忧,一时是为他和冯素珍可能遭受到的狼狈下场而备感痛快,一时又因眼前这个男人而动容。
只有他是诚心爱着她的,始终心系着她的喜悲安危。
而且,这些天来,她知道,他约莫早已看透,连玉对他已非从前,否则,她出来静养如此之久,他怎么不把她接回宫中。
但他没问她,有时甚至故意表现出嫉妒不悦,来顾全她感受,她虽放不下连玉,但对他的感情也在这日夜消长中渐渐深了去。
她心中突然升腾起一个画面:战火铁马,城门硝烟,尸体血流成河处,孝安、慕容缻、连欣、朱雀等一脸脏污的被兵士狠狠按住,跪到了他和权非同前面。
噢,还有连玉和冯素珍。
杀了他二人?不,命人为冯素珍带上镣铐,从此成为这宫中最卑贱的奴隶,她好想看看连玉那时的脸色,如丧家之犬的脸色,看他还怎么救她!<
/p>
还有孝安这些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你真的肯为我至此,给我你最好的东西?”她微微的笑,假装半开玩笑道:“若你那青梅竹马没死,我要她成为我的婢女,你也愿意给吗?”
李兆廷不意她突然提起这个人,多日来厉兵秣马的脑中映起一幅容貌,他浑身冷凝,冷冷笑道,“自然。”
*
离开阿萝宅院,夜色渐浓,李兆廷去了一趟权府。
距先帝生忌还有一天,他和权非同此时需要做最后的筹备。
随管家进了去,只见晁晃已到,二人在院中饮酒。
他正要过去,却见一道黑影飞身而过,他心中一凛,正想喊师兄小心,随即想权府守卫森严,又怎会轻易让刺客进来,何况,晁晃也在此!
就在这时,只见黑衣人落到不远处一座假山上,他把手中书信朝权非同方向掷去,晁晃唇角一勾,跃起接过,把信递给权非同。权非同接过信,放进袖中,他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一只瓷瓶,也向黑衣人掷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