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珍扶扶额角,又给他扔了一包,玄武这次一声不吭往前一捞,将东西挟住了。
素珍竖了个大拇指,蹑手蹑脚抱着东西上楼,想一拍连玉的肩,吓他一跳,却陡然在转角处看到一双身影。
高大的身影裹着一抹窈窕。
背对着她的连玉将一个女子深拥在怀里。
素珍有些怔仲,呆立在楼梯上,那女子正面对着她,微微踮着脚,下巴轻枕在连玉肩上。
她清楚看到对方面容。
这容貌美丽如水,是阿顾。
阿顾来了……
只是他们……他们……
此时的阿顾也有些惊讶,抿唇笑笑,带着一点尴尬,一点羞涩,目中隐隐淌过一丝动容和复杂。
素珍看她微微迟疑,待要唤连玉,虽对这女子有成见,但亦知自己这样实不对,一笑摇头,不再打扰,悄悄走下楼。
抱着怀里的东西,慢慢踱回家。
原来连玉不是断袖。
他果是在骗她。
不,也不算是骗她,他是皇帝,本就有许多女人。
他待之好的,断不可能只有一个。
她拈了块蜜饯进口,甘糙的味儿,有点苦苦、涩涩的。
“爹爹,买梅梅……”
突然一声稚笑将她思绪全数惊醒,只见一个五六岁的小伢仔拉着一个憨厚大汉的手走过,一脸馋样的指着她对大汉道。
爹爹……
她心头大震,她这是怎么了?
她怎会胡思乱想至此,金銮殿以来,目睹连玉种种,这男人看似不强大,却有谋有略,只是局势使然,大权被分握……她竟开始慢慢认可着这位天子,认为会选她当状元、会为莫愁案cao心的人不会是那么残忍的人,更觉得他熟悉,那种熟悉,便宛如一个深交过的朋友,不能看他不好,不觉间,心深处竟将灭门案归罪在先帝身上。
如今,她甚至去买东西给他,会为他说过的话无法如她所理解的一样实践而心情古怪。
她是不爱他不错,但她竟将他当……朋友了,她怎对得起她的爹娘哥哥和红绡!
*
回到府邸,已是晚上,冷血等人也已回来,这两天,她另有任务给他们。
五人脸上都略带了丝倦意。她将零嘴分给他们,仔细问了情况,方微微松了口气,拉冷血陪她到屋顶坐坐,追命是个好热闹的,嚷嚷也要上来,教她一脚踹了下去。
她坐在檐上,仰头凝着莹莹月华,那硕大银盘美轮美奂,挂在远处枝梢上,照耀着千家万户,她不由得有些痴了,突觉得自己有丝疲惫,从前在家,从不会有这种感觉。
冷血伸手将她拨到他肩上。
素珍眼中半带疑问半带慵懒看向他。
冷血淡淡道:“这样脖子没那么累。”
素珍心里一暖,突然觉得千言万语都抵不上这一句话,她枕在冷血臂膀上,小声道:“冷血,如果办完所有的事,我还活着,我们找个青山绿水隐密僻静的地方隐居起来,你说好不好?”
冷血一怔,不意她说起这个,嘴角不觉微微扬起,哑声道:“好。”
素珍快活的在他臂上蹭了蹭,突又听得冷血低声问,“隐居……就我们两个么?”
他声音里有丝古怪的轻颤,素珍奇道:“是只有我们两个,难道你还想带谁?”
冷血目光突变得比那月亮还要亮上十分,他炯炯凝着她,突然用力将她揉进怀里,素珍以为他要闹她,咯咯笑着去避,去呵他痒,像小时候一样。
轻松了一阵,素珍坐好,深深吸了口气,十天,连玉拿下十天大助她,她也要加把劲。
这个案子要尽快结束,她必定要着手查冯家灭门案,不能再晚了!晚一天,她便对连玉心软一分!
回忆着日间种种,一个大胆的主意慢慢在她脑里成形。
——
☆、104宫心
屋檐下,无情淡淡看着一个人,“怎么,周师爷,好看吗?”
树旁,少年将微仰的脖子放下,一笑反问,“无情,我亦想问,为何每次最先发现信鸽的人都是你?信鸽身上不知道有什么呢?”
看冷血携素珍一跃而下,小周也没再留在原地,随之进了屋,背后,无情眸光微微一暗。
素珍进屋磨了墨,很快将一封书信写好,让追命送到霍长安手上。
*
十天时间很快过去,这些天,宫外那桂香楼是越发蓬勃起来,往来男子不断,较此前风光,还赫胜一筹。宫内,却有那么点一寂静可怕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