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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然江山(469)+番外

“家兄是江湖中人,对魏藉大肆招募江湖死士之事早有察知。那夜用来对抗慎家人的,仅是表面文章,想来是想藏在暗处在慎家人大举进京时一决高下。”

这样的话,伯父大人想必极不甘心罢?倾力而出后的败北与连出场机会也没有的惨淡,可是两码截然不同的感受呢。魏菱唇角上扬:“你是担心这股伏兵若置之不理,将成隐患?”

她摇首:“那些人存在与否,不足为虑。因利而聚者,倘无利趋之,便惟有各奔前程,纵使个中尚有一两个魏大人的死忠之士想为主子报仇,这个仇人姓甚名谁尚且有待考量:慎家?司家?薄家?还是皇家?只怕连魏大人自己也不想承认他到底是败在谁的手上。但是,若能用魏大人精心调教出的人,去对抗另外一支当真隐患的存在,便成了一桩快事。”

魏菱莞尔:“魏大人不会乖乖合作,你想拿什么和他交换?”

她明眸盈动:“不是我,是你。”

“我?”魏菱自指鼻尖,“你认为魏大人如今还想见到我么?在他与同党尽数落网独不见我的双亲时,他应该就厘清来龙去脉。那位大伯母没准还想见我一见,自然是在她能够随心所欲地将我撕得粉碎的情形下。”

她淡哂:“魏藉明白自己的家族大厦已然崩塌,他最担心的莫过于处于冷宫幽禁中的女儿在他死后处境凄凉。你若向他许诺将妥善照顾其女余生,条件是将他密训的那群死士归你所用,他应该不会拒绝。”

魏菱却不敢高估那位伯父的爱女之心,道:“怕只怕他自知死期将近,不愿趁我心意。”

薄光秀眉一挑:“那么,你就告诉他,你要那只伏兵是为了与我颉颃如何?”

魏菱怔了怔,转而发噱:“是呢,他死前最放不下的应该不是他处境堪忧的女儿,而是你这个入主紫晟宫的薄家女儿。我明日便去,正好看看那对将我爹娘欺了几十载不敢抬头的夫妻如今是何模样,过一回小人得势便猖狂的瘾。”

她也不由嫣然:“相信我,做恣意而为的小人,决计比做隐忍克制的君子来得痛快。”

“臣妾受教,臣妾去也。”魏菱款款起身。

“魏菱。”她突然唤。

“嗯?”前者讶异回首。

“你可想过离开这里么?”她问。

魏菱一呆:“你要驱我出宫?”

“你今年才二十岁,可想过开始另一段生活?”

“另一段生活?”魏菱微收眉心,思虑着这般可能的可能性,而后轻摇螓首,“在我踏进宫门的那日始,我便放弃了。”

薄光微惑:“那时前途未卜,自须放弃所有闺中梦想,方可笑对君王。但现在情形已然改变,你处在最好的年华,膝下也无子女相伴,为什么没有想过走出这道门,陪着双亲,寻找一段别样的未来?”

闺中梦想?别样未来?魏菱粉面上现在一丝恍惚,笑道:“我十四岁时游赏怜香园,逢上集华堂正在举办一场天都名门子弟的宴会,请来第一花魁抚琴献舞。那花魁对各家子弟奉于眼前的珍珠美玉不屑一顾,眼睛独独追着一位眼望窗外眉眼含笑的少年。那少年在宴席中走出集华堂,在堂前的一株含笑花前驻足品赏,那花魁追来,恃着三分酸意,向少年投杯送抱。少年含着那抹浅若春风般的微笑将之推开,说:姑娘或许天姿国色,但司某这一生眼中只见得到一抹颜色,无福消受姑娘的厚爱。明明眉目间没有一丝的嫌恶,也看不见任何鄙视,周身上下却结出一道无法逾越的界限,令那花魁无趣离去。从那个时候,我便看不见这世上的任何男子,时时刻刻记得那个少年。四年后一次宴会再遇,那个人眼中仍然只看得到那抹颜色,莫说做他的情有独钟,我连让他看见也做不到。”

薄光默然。

魏菱眸内寂寥旷远,笑容内半是自嘲,半是空冷:“我的闺中梦想,就是做那个少年的妻子;我孜孜以求的未来,就是做他眼中的惟一。但,这一生永无可能。”

薄光仍然不知该如何接话。此时,说任何一字,皆如矫情。

“我晓得你想用大伯父的人去对抗明亲王。他至今不能苏醒,皆是明亲王所赐,所以,我一定帮你达成。”魏菱福礼作别。

许久,她动亦未动。

司晗不似胥允执,他喜交朋友,喜好热闹,喜爱在最繁华的世界内旁观世间百态,感触各色人性。过往,她曾多次因为他与朋友同游,耍尽任性,拗他陪她玩耍。他本该成为这世上最为风流自在的富贵公子,在他闲适惬意的人生内,永不想也不必参与这些个悉心算计,苦心经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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